余玲擦著眼淚,好一會才低低地應了一聲。
余鍾南見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向餘響:「響響,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餘響身體輕輕一抖,仿佛大夢初醒般抬起頭,看了余鍾南好一會,才抬腳朝他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一直走到安全通道,關上防火門,余鍾南才轉身看著餘響,詢問道:
「響響,燕聲是不是你和燕回的孩子?」
餘響原本有些木然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皺眉看著余鍾南,反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余鍾南嘆了口氣。
「你上次諮詢劉醫生的話,我都聽見了。後來劉醫生問我你的電話時,我順嘴問了一句,這才得知那篇論文的事……燕回這麼多年都在錦都,對吧?」
餘響沉默不語,余鍾南看著他,語氣和緩道:
「大伯問你這件事,不是要逼迫你做什麼,按照我國法律,燕回和你如果不同意,沒人能強迫你和燕聲做親子鑑定。我只是想讓你回去好好和燕回商量一下,做出決定。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支持。」
說著,他從懷裡拿出幾張銀行卡遞給餘響:「你的卡,都已經解凍了。」
餘響接過那幾張銀行卡,好一會才低語道:「……謝謝。」
「謝什麼,我是你大伯,我們是至親,不用說謝謝。」余鍾南頓了頓,補了一句,「按照習俗,你爺爺要停靈三日,遺囑會在葬禮後正式生效,無論你們的選擇是什麼,這三天內必須做出決定。」
餘響頷首:「嗯,我知道了。」
余鍾南臉上浮現一個小小的微笑,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餘響應了一聲,轉身推開防火門,卻在跨出門的瞬間,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話:
「……從今往後,沒人會強迫你做任何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餘響回頭看去,發現余鍾南恰好站在應急燈能夠照亮的區域邊緣,臉雖然在光明里,身後卻是一片黑暗。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溫和、無害,像個沒有脾氣的老好人,但他的眼裡,卻藏著一抹微微晃動的光芒。
意識到那是什麼後,餘響心底不管是曾經,還是剛剛產生的戒備心,都瞬間土崩瓦解,化為一抹嘆息。
於是,他垂下眼眸,開口道:「大伯,等葬禮過後一起吃頓飯吧。」
余鍾南微微睜大眼睛,隨即笑了:「好啊。」
回到手術室前,余玲一家人已經離去,余鍾北和言真坐在椅子上,看到餘響過來,兩人連忙迎了上來,小聲詢問:
「你大伯找你什麼事?」
餘響拿出那幾張銀行卡,扯扯嘴角道:「你們兒子終於不用吃軟飯了。」
看到卡,兩人同時鬆了口氣,余鍾北更是笑道:「我不說了嗎,大哥不是那種人。」
言真哼哼兩聲沒理他,只是問餘響:「就還個銀行卡,怎麼還特意把你叫走?」
「估計是怕被姑姑姑父看見吧。」餘響含糊道。
言真眯起眼睛,一眼便看出兒子在撒謊,但見他不想說便沒有追問,只是說了句:「你心裡有數就行。」
餘響嗯了一聲:「放心吧媽。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吧。」
言真點點頭,一家三口相攜離去。
餘響送完父母回到酒店,已經十一點過快十二點了。
他剛走到客廳就看到燕回坐在餐桌前碼字,與此同時電視無聲地播放著一部愛情電影,在沒開燈的客廳里投射出一片變換的光影,顯得坐在餐廳吊燈下的燕回愈發形單影隻。
看到他,燕回摘下護眼的藍光眼鏡,扣上筆記本電腦,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你爺爺怎麼了?」
餘響並不意外燕回能猜到,畢竟這些天他都回來得很早,突然晚歸,必定是出事了。
他輕嘆一聲,走到燕回斜對面坐下,用一種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悵然口吻道:
「他走了。」
儘管早有預感,燕回還是皺了皺眉,伸手握住他的手。
餘響反手捏住燕回的手,低頭看著兩人明顯的膚色差,好一會啞聲道:
「你知道嗎?他死之前還在逼我結婚生子……我本來以為自己會鬆口氣,卻一直回想起小時候的事,甚至能聞到他辦公桌下的味道。」
「真奇怪……」餘響喃喃著,眼神盯著虛空中的一點,兩眼發木。
燕回靜靜聽著,任由他捏著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又過許久,餘響回過神,有些苦惱又像在自嘲般問燕回:「怎麼辦?我覺得在葬禮上我肯定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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