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對方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他還知道，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無論對方聽到什麼樣的答案，結果都是一樣的。

因為這個人的心，從未動搖，所以對方需要的只是論證，而非求解。

反倒是自己，他一度以為自己的心無比堅定，但在看到那張明信片時，他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早已開始動搖。

若是從前，他將會毫不猶豫地否認對方的猜測，同時也斷絕掉自己的後路；可現在……

良久，顧決緩緩開口。

「獅獁獸這種生物，行動矯健，爆發力強，且習性狡猾，善於觀察，很擅長攻擊獵物的弱點，在沒有強力武器或外援的情況下，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軍校高材生，對上它，只有死路一條。」

……果然是這樣。

因為已經聽過李部長他們的結論，冉思雖然失望，倒也能夠接受，尤其他已經查過獅獁獸相關的資料，知道林夜星在那種情況下逃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是，人類是一種很特殊的生物。」顧決說。

「人在陷入絕境時，往往能爆發出無限潛能，尤其在藍星升維之後，很多精神力者的突破，都發生在生死危機之時，這種潛能決定了人類的上限，其實遠高於只會好鬥逞勇的野蠻凶獸。」

「所以，你問我的問題，我的回答是——」

迎著冉思驚訝的目光，顧決平靜地說出自己的答案。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別人在那種情況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激發出多少潛能，畢竟每個人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

「但如果面臨那種險境，哪怕我還未覺醒精神力，哪怕我只是個沒有實戰經驗的軍校畢業生，但我相信自己的潛能，我也相信——」

「我一定，可以活下來。」

****

晚上冉思進入系統家園，聽到系統提示，說郵寄明信片的獎勵積分已經結算。

和前兩次一樣，這次他還是拿到了定格獎勵，50積分。

這意味著，這次林夜星也和之前一樣，在明信片上寫了回復。

想到自己詢問的問題，冉思心跳不由得微微加快，他幾乎是跑著去的書房，看到書桌上靜靜擺放著一張淡藍色的明信片。

早上因為思緒混亂，他都忘了替換背景圖案，用的是初始模版，詢問的問題也是有感而發，沒有字斟句酌，所以這次能拿到高分獎勵，必然與林夜星的回覆大有關係。

——林夜星，你……還活著嗎？

冉思深吸一口，做好了心理建設後，將那張明信片翻過來。

然後，他呆住了。

明信片上只有他自己的筆跡，早上寄出去時是什麼樣，現在也還是什麼樣。

不應該啊。冉思很懵逼。

這次的明信片沒有任何加分點，如果對方沒有回覆，自己憑什麼能得到最高獎勵分？

冉思翻來覆去找了半天，一無所獲，這讓他忍不住猜想——難道林夜星其實回復了，只是自己沒看到？

他立刻將懷疑的目光瞄向了——

【系統，不會是你把林夜星的回覆給屏蔽了吧？ 】

系統：【我沒有這種功能。 】

【是沒有這種功能，還是你沒有這種權限？ 】

系統保持沉默。

【好吧，明白了，你也就是個底層打工人，沒啥話語權。 】

系統：【……】扎心了。

冉思又看了看手裡的明信片，雖然他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也許他心裡想要得到的，並不是一個確切的答案，只是一絲美好的祝願。

就像中午顧校說的那樣，人類的潛能是無限的，如果林夜星擁有和顧校一樣強大的意志和堅韌的信念，他的確有死裡逃生的可能。

只要知道這一點，其實就夠了，就像人們在悼念亡去的親人時，總會祝願他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幸福快樂，這樣的希望不需要真憑實據的求證，只是因為希望，所以才會希望。

當然，也存在另一種可能——林夜星的「不回復」，本身就是一種回復。

這對林夜星來說，應該是一個敏感的問題，換成自己的話，他也不願意隨便和別人談論太過敏感的話題啊。

除非是關係特別好，或者對方足夠真誠，讓自己願意敞開心扉，類似的對話才會有繼續推進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