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有了一瞬間的茫然。

假若他在這個世界發生了意外, 會有人記得他的存在, 會不顧一切地來找他嗎？

顧清霖的理性告訴自己不會有誰不顧性命地來救他。

上一世的父母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孩子, 雖然他不缺錢也不缺愛, 可弟弟妹妹比他更需要保護。這一世他父母雙亡，親族疏遠，更不可能有人在乎他的生死。

但情感上，他覺得展天瑞會來找他。

如果他出了事，展天瑞一定會來找他。顧清霖是這樣認為的。

因為上一次在稻豐基地，展天瑞就在空間外等著他。

可這樣就繞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他和展天瑞是什麼關係？

展天瑞要的是愛情。他能響應得起展天瑞的這份感情嗎？

可顧清霖一想到兩人會相互擁抱，熱情親吻，顧清霖就一陣陣的雞皮疙瘩。

但是，他們曾經接吻過。被信息素控制時可感覺不到噁心啊。

顧清霖走出電梯, 沒有立即往展天瑞方向瞬移, 而是緩慢地繼續走。

顧清霖好像意識到了他和展天瑞的關係彆扭在什麼地方了。

他一直在以學生思維看待他和展天瑞的關係。

他想要一個答案。

學校總是有一個明確的標準。好學生的標準, 壞學生的標準, 學霸的標準，藝術生的標準。

但愛情沒有答案。

無論展天瑞條件有多好, 他欠著展天瑞多少恩情，他和展天瑞一起有多麼的舒適，展天瑞有多麼多麼需要他的信息素穩定身體。

無論多少道理告訴他，他應該和展天瑞在一起。

但正是因為他不愛展天瑞, 所以他一直做不到。

愛上一個人是無法克制的。

信息素侵蝕他的大腦時，他可以和展天瑞接吻，可以覺得被展天瑞標記也沒有關係。甚至說出那些希望展天瑞可以接受自己的話。

當信息素消退之後，顧清霖才漸漸清醒過來。越發懷疑自己為什麼做不到愛展天瑞。

他可以撒謊，謊稱自己愛展天瑞。

但展天瑞太好了，顧清霖無法傷害展天瑞，連欺騙展天瑞都不願意。他希望能以真心去對待他和展天瑞的關係。

這一刻，他想起了許艾語說的那些話。

他想這麼多，不過是他在這段關係里處在弱勢的地位。如果展天瑞是個女性Omega，他又哪裡會有什麼煩惱。

為什麼他要成為一個Omega？

腳下傳來強烈震感，打斷了顧清霖的胡思亂想。

猝不及防之下，顧清霖被這突如其來的顛簸震得向牆壁倒去。他的指甲扣住牆壁上的縫隙，以免自己被震得四處撞擊。

持續了幾十秒的時間，震感才有所減小，但並沒有停下。

這地下建築造得結實，並沒有粉塵落下，燈具也都很好地貼合在天花板上。

顧清霖扶著牆壁緩慢站起，但因為持續不斷的震感，顧清霖感到頭暈目眩，像喝醉了酒般，又像站在船上。在這種狀態下，他難以冷靜思考。

擔心展天瑞的情況，顧清霖已經顧不上心理的糾結，立即瞬移回去。

展天瑞所在的房間不再空空蕩蕩，房間裡有好些人，只是沒有靠近展天瑞。

顧清霖感應到展天瑞的生命力依舊旺盛，稍稍安心。

地震已經停下，附近的人快速收拾行李，打算離開地底。顧清霖能用空間異能感應到部分人正有序順著樓梯通往地面。

「是你？」焦焦提著一個箱子快步走過來，正好看到站在走廊里的顧清霖。

顧清霖也認出了焦焦，就是那個被推著去給展天瑞送飯的Omega。焦焦還有個關係很好Alpha，稱呼為蘇哥。

感受到顧清霖的目光，焦焦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領。

那原本雪白的脖頸上多了很多紅痕。在後脖頸處，多了一圈牙印。這是被Alpha標記了。

顧清霖還是第一次遇上被標記的Omega。

他沒忍住好奇心，撤掉了空間護罩。

護罩剛撤掉，顧清霖就聞到了一股蓬勃旺盛的信息素。這股信息素是葡萄酒的氣味，相對溫和。

但這樣溫和的信息素氣味出現在焦焦身上時，就如同一隻守著獵物的狼狗，警告著想要對焦焦靠近的人。

顧清霖聞過祝蜂的氣味，聞過展天瑞的氣味，因此覺得焦焦身上的氣味並沒有很強的警告性。這大概和蘇哥是個能力一般，性格溫弱的人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