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為我,是因為我……害死了一條無辜生命。我將那姚慎羽引誘到倚闌珊,讓他撞見沈勁風的二夫人,本以為沈勁風會因為夫人被他調戲而責難他,結果,那沈勁風就當沒發生過,可是姚慎羽卻轉頭欺辱我的西櫻……」沈長修越說越恨自己,恨到攥起拳頭「啪」一下用力捶到牆上……血流不止也感覺不到疼痛。
丘游盯著如此頹廢的他,一臉不屑,沉默許久的他終於忍不住發出聲音:「就這?你至於嘛!」
沈長修沙啞著嗓子,眼眸震顫:「就這?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若不是我引他去了倚闌珊,那西櫻就不會——」
「你不引他,他就不會去了嘛!」丘游扭過身子對著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孤絕,「九兒啊,不得不說,你選錯了對象!奧,不過柳惜芊選的不錯,美貌與身份都在,既能引誘姚慎羽又不會讓她置險,尺度非常好,但沈勁風這個人,你選錯了!他可是四平八穩明哲保身之流,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招惹當朝元輔的!」
丘游見他失魂落魄,怕沒了鬥志對自己的計劃也不利,於是嘆了口氣:「九兒,事已至此,悲憫無用,不如好好練練功夫,你看你估計連姚慎羽身邊的侍衛都打不過,如何護好身邊人?」
沈長修有些理虧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水,他愈發覺得當初丘遊說的有道理:是啊,丘遊說的對,這個世界,得有錢和能力,才能保護好自己的人!
……
半晌,丘游盯著西櫻,沉聲道:「九兒,去備祭台物什,今晚,我設陰陽壇幫這丫頭超度。」
恍恍惚惚的沈長修,一時間還不能接受他的丫頭已經不在了的事實,他轉頭看著西櫻許久,才沙啞著嗓子:「都…需要些什麼?」
丘游音色平緩:「亡人牌位,鮮花供果、三茶四酒,三葷四素,香寶蠟燭,米飯饅頭,當然還有還得準備一些要燒的紙錢。」
「好,」沈長修努力挺起沉重的身體,待穩了穩身形才走了出去。
丘游望著他搖了搖頭。
沈長修失魂落魄走在街頭,像一個飄飄蕩蕩的紙人,軟弱無力……
他走去了一家白事店,夜深店鋪已經關門,沈長修猛烈叩擊門,這才將老闆叫醒。
他將採買的東西滴滴答答掛滿身上,拖著重重的步子往回趕。
……
在道觀正殿前,沈長修按照丘游的要求,將陰陽壇一一擺好,沈長修含著淚,嗚咽著,他顫抖著手,將西櫻的身上血跡擦拭乾淨,放在地上。
待一切準備就緒,坐在輪椅上的丘游手搖招魂幡,嘴裡有模有樣念叨,「以我身中之陰陽造化,混合天地陰陽之造化,為淪於幽冥者,復其一初之陰陽造化也。夫謂我身之陰陽造化者,神與氣也。」
……
做完法事後又讓沈長修將茶酒米飯撒於四周,燒化紙錢,接著他用一把破舊的古琴彈起《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亡魂早日登東方青華極樂世!」
那一瞬,沈長修才忽然覺得古琴的音色竟然如此讓人難過,仿若心頭喋血。
……
丘游超度了片刻,突然睜開驚詫雙眼!
正跪在地上燒紙的沈長修,陡然察覺他如此異常反應,面色忽地一緊:「怎麼了?」
丘游哀嘆一聲:「唉,這丫頭的魂魄……不肯離去啊。」
一聽這話,沈長修難過到了極點,他跪在了西櫻身邊,痛哭流涕,不斷央求:「西櫻,西櫻,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仇我一定為你報,你、你安心去吧。」
許是相處時間久了,丘游似乎還真是對沈長修有些感情,見他如此內疚模樣,丘游竟然心生惻隱:「九兒,別哭了!或許你倆的緣分並未就此結束,想要見她最後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沈長修一聽這話,連忙抬起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用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巴巴望著他。
丘游從懷裡掏出一卷書冊,是那捲他時常翻看的書冊,他展開一頁:「在此寫上她的名字,」
沈長修也不多問,連忙起身抹了一把止不住的眼淚,拿起筆寫上西櫻的名字,
丘游:「取她的一滴血,按在名字上。」
沈長修立馬照做。
丘游挑了挑眉梢:「好了,將這本書收好,一定要收好!明日你帶去上京城外十里坡上元觀後的一處密林里,按我所說,午夜鬼集開放,你進去就可以見到她了。」
沈長修怔怔,結結巴巴:「真、真能見到她?」
丘游點點頭。
沈長修神魂落魄,一時間不知道這是喜是悲。
~
將西櫻屍身暫時安放在道觀,從丘游這裡離開後,沈長修又來到了倚闌珊,但他卻不敢走近,躲在牆角的沈長修,他害怕,不敢面對他們。
他緊閉雙眼,緊咬牙關,試圖控制住那即將決堤的情緒,但內心的痛苦如同烈火般炙烤著他,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終於,沈長修發出了痛苦的低吟,「呃……」聲音中充滿了無助和絕望,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洶湧而出,他靠著牆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自己,仿佛這樣就能隔絕外界的一切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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