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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刑的改良過程暗藏玄機,從最初簡單的溺刑到能精確控制肺部破裂程度的『三更雨』,這種後宮運用的爐火純青的技術還得是我來幫你們推廣啊~」
白小碗一張瘦骨嶙峋的臉,湊近燭火端詳刑具時,鴉青色睫羽在眼下投出鋸齒狀陰影,整個人宛如從古墓壁畫裡走出來的艷鬼。
他正在用銀簽子挑去指甲縫裡的血痂,猩紅曳撒下擺掃過滿地碎齒。
聽到身後傳出的急速腳步聲,白小碗忽然仰起頭笑,左側犬齒尖上沾著點硃砂——那是他清晨替太后上唇妝時無意蹭到的,此刻倒像剛啖過生肉的野獸。
「廖同知來得正好!」
纏金絲的蹀躞帶勒出凹陷的肋骨輪廓,隨著呼吸起伏時聲音像生鏽的琴弦刮過耳膜,他起身時腰間玉佩撞出清響,過分纖細的腰肢裹在玉帶里,讓人想起蛇類褪下的空皮,
不等廖項賢發問,白小碗先聲奪人,尖著嗓子:「錦衣衛衙門的詔獄新換了十八套刑具,缺個試刑的活樁子,正好用他來試試。」
廖項賢的腳步漸漸緩了下來,他眼皮微微一跳,望著那棒在刑架上,被虐到血肉模糊體無完膚的人,劉得順,王蘅,見識不少刑訊的場面的廖項賢還是有些驚駭。
兩人的頭髮連帶頭皮硬生生撕扯了下來了大半拉子,嘴裡血糊潦亂,又殘又埋汰,牙齒都沒了。
廖項賢轉頭看著旁邊表情淡漠的白小碗,眼眸一皺:「白公公,你這是在報私仇啊!」
白小碗不急不慌,將銀簽子放下,許是無比的記恨上次被他扒衣服的事,一向表面功夫做的極好的他,這一次竟然連頭也不抬,慢悠悠不客氣說著:「我現在代管錦衣衛,是在幫太后做事,廖同知還是莫要多揣測了。」
廖項賢剛準備回懟什麼,轉念一想:這傢伙畢竟是太后派來的人,只要不干有損錦衣衛的事,也不好多干涉什麼,算了,自己還是別給寒十惹麻煩了。
於是廖項賢哼聲道:「白公公還是悠著點,畢竟是人命,就算是在錦衣衛的昭獄,死了人可也是要上報的!」
白小碗垂著頭,斜睨了一眼他,森幽道:「放心吧,我也不想讓他們如此輕鬆結束這條賤命!」
廖項賢搖搖頭,大步離開。
「啊!啊!饒了我吧……」
身後的悽慘聲不絕於耳。
「這個白公公簡直太狠了,看著文文弱弱的,哎呦喂,這下手……竟然如此殘忍!」候壽追上廖項賢的步伐,忍不住道。
廖項賢忽然停下腳步,面色凝重,對候壽說:「讓手下人都警覺點,也不知道這個白公公要搞啥。」
卻見候壽眼珠子滾了幾滾,旋即煞有介事:「我知道!他吩咐馬元幾人,去找帶一個什麼形狀的胎記的人,」
廖項賢眼睫一顫,有些意外:「胎記?」
候壽緊緊抿嘴,篤定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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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衙門。
鳳耳進門俯首道:「大監,那白小碗在找一個帶著胎記的人……」
末巒正端起茶盞,聽聞這個消息,他手下動作一滯,眼眸快速滾了幾滾,面色即刻升起一絲會意之色:「哦,原來如此啊!」
他頃刻間理清了所有的事情。
這白小碗緣何進宮,又為何一直攛掇著要去太后身邊,轉眼間即能得到太后重用,甚至讓他代管跟自己幾乎平級的錦衣衛!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太后是在找他的兒子吶!
呵呵,找吧,反正他也找不到的!
只是,太皇太后開始懷疑我了!
……
呵呵,木已成舟,她又奈我何啊!」
沉思片刻,末巒才喝了一口端在手裡許久的茶,待茶入喉,兀地撩起眼皮問:「嗯,這個白小碗是從哪裡來的?」
鳳耳回稟:「之前查過,郎葉窟!」
「郎葉窟……」末巒咀嚼片刻,雙眸驟亮,他咧嘴慘澹一笑,隨即脫口而出:「呵呵,徐乙!這就對了!」
末巒將茶盞一擲,猛然從太師椅上起身,走去旁邊的一盆他侍弄了許久的綠植,拿起抹布一片片葉子擦拭。
末巒抓著一片葉子,小心擦拭上面落得一點點的灰,幽幽念叨著:「這個白小碗真的厲害,就抓住了這麼一丁點的線索,就謀劃了如此漫長又遠大的計劃!從一個小地方一步步實現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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