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跟他同班,總覺得傳言誇張,因為就算是他們這種彼此臉熟的同學,偶然校園偶遇,他也會沖她頷首,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謙和無比。包括婚後最初的一段時光,從陌生人成為合租室友,他也平易近人,不吝為她提供幫助。
以至於她早就忘了他骨子裡的矜貴傲氣,以為教養來的謙遜忍讓就是本性。但事實是,他真正生氣的時候也會擺爛,什麼狗。屁。涵養風度,對於討厭的人,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臘月二十六,簡檸前腳剛進家門,陳潼的電話就打過來,跟她說許硯時要出差,下午在公司不小心摔壞了腕錶,讓他過來取一塊。
小年夜的時候,許硯時說過年前都不會再出差,這會兒突然要去北城,簡檸合理懷疑他是不想看到她。
她沒有細問,陳潼要走時,才後知後覺想起許硯時辦公室是有衣帽間的,不止備有適合各種場合穿的衣物,備用腕錶至少也有五六塊,怎麼會需要回家取?
她心裡一動,叫住陳潼問:「陳助,硯時除了讓你回來取表,還有沒有說別的?」
陳潼說沒有,簡檸失落一秒,想了想又問:「他的表戴在手上怎麼會摔壞?」
陳潼說:「許總沒說,大概是不小心,都只磕到了錶帶,已經送修了。」
簡檸皺眉:「都?磕到兩塊?」
「嗯,昨天許總也讓我過來取,李靜提醒他上個月才買了塊新的,沒想到今天又磕到。」
許硯時不是這麼不小心的人啊,簡檸想問陳潼,許硯時這幾天心情怎麼樣,話到嘴邊又咽回去。這種夫妻事,在外人面前不宜說太多。
送走陳潼,她猶豫是否要給徐硯時打個電話,出差和摔壞表都是現成的由頭,猶豫一瞬,最終發了條微信過去。
簡檸:【天氣預報北城降溫,比南城至少低七八度。】
一分鐘後,許硯時回:【所以呢?】
簡檸:【小心感冒。】
許硯時:【我今年二十六歲。】不是三歲。
簡檸:「……」他看不出來,她只是想跟他緩和關係嗎?
她原本還想說後天下午去接機,怕又換來他冷冰冰的回應,只好作罷。
那一頭,許硯時等了許久沒等來回復,自嘲的笑了聲,將手機丟到一邊。
臘月二十七,許家受邀參加故交江家的團圓宴,江家世代根植航運業,不止國內,還擁有包括馬六甲海峽在內的三條國際航運線,在南城豪門中也屬塔尖。
簡檸去年去過,江家人低調,不喜捧高踩低,江太太跟江雲念對她都很友好。只是去年林家也是座上賓,林家千金原本是孫柔最看好的兒媳人選,林太太對許硯時也極其滿意,雙方就差安排兩人正式相親,官宣訂婚了,突然被她截胡,不止是孫柔不高興,林家人對她也頗有微詞。
豪門聚會,人脈錯綜複雜,去年許硯時幾乎全程陪著她,那些人都能找到空隙,不痛不癢漏些不中聽
的閒言碎語,何況今年她單槍匹馬過去,受氣的機率實在太大。
會反唇相譏又如何,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背後一樣被人詬病,得不償失。
簡檸收到許家通知沒猶豫,直接以工作為由婉拒,她知道孫柔肯定不高興,會說她沒規矩。但經過小年夜那晚,她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人的心捂不熱,既然如此多點罵少點罵又有什麼關係?
剛好李悅琪家也是今晚團年,接到邀請,簡檸欣然赴約。
李悅琪爸爸是獨生子,爺爺已經過世,李媽媽這邊只有一個姨媽,家裡親戚不多,所有人圍著一張大圓桌吃飯,其樂融融。
怕李悅琪愧疚,簡檸沒跟她提微信被許硯時看到的事。李悅琪向來是表面勸分,實際勸和的路數,除了那晚氣頭上大罵了許家人,這幾天明里暗裡都是替許硯時說好話。
簡檸心裡也明白,這件事細究下來,許硯時確實沒多大錯,趙斯羽的出現是有人故意,他沒有跟她糾纏不清,還第一時間去找孫柔理論,撇清關係,光著一點就可以打敗一大把拎不清的渣男。
唯一可以說是錯的,只是不愛她。
但不愛一個人怎麼可以算錯?尤其他們之間從未有過愛的契約,所有的契約都基於責任,她連苛責他移情別戀都沒有立場。
沒有過分叨擾,簡檸吃過飯就告辭離開,令她意外的是,等她回家,許硯時已經回來了。客廳的燈都亮著,包括落地窗外的露台,呈現出一種燈火通明的狀態。
她以為許硯時在露台,慢慢踱步過去,連開場白都想好,那邊卻沒有人。倒是空置許久的魚池裡多了幾尾魚,不是之前幾次養的錦鯉,有紅有藍,在珊瑚中穿梭,很漂亮。池邊還多了兩株梅花樹,夜風襲來,暗香浮動。。
簡檸看池邊擺著魚食,忍了忍,到底沒拿起來,轉身往臥室走。
許硯時房間的門開著,她悄悄看一眼,難得見對方沒有工作,而是站在窗邊往窗欞上掛一個紅燈籠。不止如此,房間內還布置有其他新年裝飾,看上去紅火喜氣,連帶著男人輪廓分明的臉都變得柔和。
簡檸腳步頓住。
當初他們結婚急,婚房買得倉促,許硯時工作忙,她不敢造次,裝修都是交給裝修公司負責,偏規整的簡約風,奢侈都藏在細節里內。
剛開始住進來,她總覺得家裡又空又冷,跟許硯時人一樣,充斥著高不可攀的距離感。也是這一年多,兩人關係親近些後,她按照自己的愛好添置一些軟裝,才顯出幾分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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