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紅碎步進來,附在容蓁耳邊道:「娘娘,相爺進宮了,在正廳候著。」
「父親來了?」她當即如臨大赦,隨手將棋子扔進棋簍驚訝道。
「娘娘既有事,在下告退。」蕭譽頗有眼力勁,將手裡余的棋子放入棋簍,起身出了西偏殿。
容蓁扶著芯紅的手走進正廳時,容玉山正雙眼微眯喝著熱茶,見容蓁走來放下手中的茶盞行了君臣禮。容蓁快走幾步將他扶起,「父親來女兒殿裡就不需這些個虛禮了。」她打量著父親的神色,「父親過來,可有何事?」
容玉山借勢起身雙手負在身後,落後半步狀似無意的問道,「近日聽說娘娘與那南疆世子走得比較近?」
她聞言心中一跳,不自覺的抿了抿唇,「在宮中碰到過幾次,無意中幫過他幾回忙,所以見面也能說上幾句話。」頂著父親嚴厲的目光,她硬著頭皮道。
話落,容玉山目光落在容蓁臉上,審視片刻,緊蹙的眉頭絲毫沒有鬆開。「南疆是歷代皇帝的心病,欲除之而後快。南疆世子為質的這段時日我也派人觀察過,他看似恭順,實際是個反骨。雖是未及冠的少年郎,但名號可比咱們看上去的要響亮多了,『殺神』不是隨便能擔得起的。」
「他們之間的恩怨咱們容家不欲參與,更何況你二哥幾次出征南疆,早年也是結過仇的。娘娘最好與他走的別太近。」
說道最後,容玉山語聲中多了嚴厲,正色看著容蓁。
容蓁恭順的低頭應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有反骨?
何止啊!
這少年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父親並未多待,喝過兩盞茶又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容蓁回到暖閣半倚貴妃榻,與父親聊過後心裡莫名堵得慌。也不知是因父親讓她不要與蕭譽走得太近,還是因年關將近,手中事不減反增。
抬手揉了揉額頭,闔上眼整理起思緒來。想弄清當年真相,要先找出太子、先皇、貴妃幾人之間的關聯。
太子莫名暴斃,緊接著先皇薨逝。沒過幾日,先皇最寵愛的貴妃殉情。這貴妃之死,總給她怪異之感。
那個瘋了的宮女......
蕭譽說過,他要查太子舊事,宮裡的探子才讓他去尋這宮女,難道……
容蓁面色一沉,難道太子跟這宮女有什麼?她反覆念叨「偷情」二字,是說她與太子……偷情?
可太子一向光風霽月,更何況,他是楚燕名正言順的儲君,若想要一個宮女,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容蓁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可能。
那麼,到底誰才是這「偷情」的主角呢?她有些頹敗的揉了揉跳痛的太陽穴,輕嘆一聲。罷了,現在掌握的線索太少。好在這一世有蕭譽,有些事不必她親自去,也就能避開楚紹的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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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擺在桌上,是綠蕪照容蓁口味精心備的,卻絲毫引不起她的食慾。沒吃兩口便讓人將膳食撤了去。
冬日的夜來的早,簌簌的落雪聲,前院裡宮人腳踩積雪的清脆聲,在夜間放大開來。父親的話在她耳邊迴響。她斂下眼眸,掩蓋眼底的苦澀。
她何嘗不知?可有些事,非理智能夠控制。情感若是能自己左右,往古至今又怎會出現那麼多令人羨艷的風月情長。自重生以來,蕭譽幫了她太多,每一次的出手相助,每一次的溫柔以待,春雨潤物般,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她的心裡。
容蓁本就不是無情人,滴水尚能穿石,真情如何不能浸心。她心中清楚,自己對蕭譽,並非全然無意。他清冷的眉眼,偶爾流露出的溫柔,都像春日暖陽,融化她心底堅冰。容蓁知自己該克制,該保持理智,重活一世,不是為了貪戀兒女情長。
可感情的事,又豈是理智能夠控制?
夜深了,容蓁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蕭譽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乞巧節……林間山洞……廢棄宮殿的月影之下。
她翻身坐起,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衝動。那衝動更似結在心中的鬱氣,堵在胸口長久消散不去。
不行,她要出去走走,起身換上軟煙色雲紋錦繡衣袍,外披珠灰兔毛斗篷將自己裹得嚴實,熟稔地避開楚紹安排在她宮殿附近的暗哨,翻出明華殿。
夜深人靜,宮裡一片寂靜,只有幾盞昏暗的燈籠,在雪夜風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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