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軍慘敗,並非將士無能。」容雲洲的聲音低沉有力,每個字都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而是有人通敵叛國,出賣軍機!」
眾臣臉色大變。
「各位大人可知,是誰與北狄勾結,寧可讓出三座城池作為謝禮,只為讓我容雲洲戰死沙場?」
容玉山與容平章臉色鐵青,只聞容雲洲道:「是他楚紹!敢問各位大人,這樣的人可是仁君?」
殿內再次沉寂,無人搭腔。
容雲洲頓了頓,目光如炬,繼續道:「宋珺身為左相,執法犯法,收受賄賂,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楚紹卻在宋珺收監後不過幾日就將其放出,未給天下讀書人任何交代,這可又算得上是仁君?」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亢,帶著憤怒與悲痛,「盛京城內民怨沸騰,他可曾聽見?難不成真要等幾輩人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亡在這樣的君主手裡?」
殿內一片寂靜,只有容雲洲的聲音在迴蕩。
「今日,我便要問問諸位大人,身為嫡皇子的我此時不站出來,何時出來?」
容雲洲銳利如刀的目光冷冷掃過殿內眾人。
眾臣面面相覷後紛紛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偌大的金鑾殿,氣氛緊繃如弦。
樑柱上,盤踞著的金龍,在散落的光中顯得猙獰可怖。
容蓁透過垂簾亦能瞧見眾臣臉上神情凝重,「諸位大人,說到此處,有幾個人,幾樣物件兒,不妨一起看一看,聽一聽。」話落,雙手合掌拍了拍。
一個被五花大綁,披頭散髮,嘴裡塞著布,眼神空洞的瘋女人,被綠蕪扣著帶進殿內。
「皇后娘娘這是何意?」
綠蕪抬手,將塞在她口中的布扯開,尖銳的聲音瞬間劃破整個大殿,「偷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偷……」
瘋女人歪著頭,渾濁的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帶過,止不住癲狂地笑起來:「偷情!」
所有人,包括容玉山、容平章、容雲洲三人亦是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瘋女人。
「芯紅。」垂簾後的人再次出聲,「把那兩樣物件也拿來給眾位大臣過過目。」
話落,芯紅捧著托盤,款款走上前來。托盤上蓋著明黃色的絲綢。芯紅將絲綢掀開,露出托盤上一封展開的信,和一枚雕刻著並蒂蓮和石榴花的玉佩。
汝陰侯從托盤上搶過信。
容蓁垂眸,透過垂簾看見汝陰侯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後,竟是頹然地跌坐在地。
他手中的那封信,正是常公公的遺書。
眾大臣見汝陰侯如此失態,忍不住從他手裡拿過信,細細看了起來。片刻後,面上無不精彩。
有兩朝老臣將目光落在托盤另個物件上,疑惑道:「老臣怎覺得此物有些眼熟?」
容蓁輕輕叩了叩扶手,緩緩開口:「此物是本宮二哥常年佩戴在身的玉佩,亦是先皇與先皇后當年親手所刻。」
她側首,看向一旁垂首站立的老嬤嬤,老嬤嬤會意上前,跪伏在地,渾濁的雙眼異常清明。
老嬤嬤叩首道:「老奴是先皇后宮中的嬤嬤,當年,親眼所見是先皇與先皇后合力雕刻而成。」
殿內一片死寂。
金鑾殿上的金龍,在搖曳的燭光中,仿佛活了過來,發出無聲的咆哮。
容蓁緩緩起身,透過垂簾,俯視著殿內眾人,聲音如同來自九天之上的神諭,莊嚴而肅穆,「楚紹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不配為君!」
第78章 皇兄特封容蓁為寧安長公主
天色灰濛,不見一絲陽光。
盛京城,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
朝會驚變,石子投入深潭般,激起層層漣漪,又迅速歸於平靜。
容蓁立在金鑾殿門前,瞧著眾臣離開,步履焦急的背影,冷風如刀,割在臉上生疼。
她攏了攏身上的鳳袍,望向陰沉沉的天空,深吸一口氣。
「皇后娘娘,起風了。」貼身宮女輕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容蓁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宮牆上盤旋不去的烏鴉上,眸色深沉。
「回宮吧。」
明華殿中,沉水香裊裊。
容蓁斜倚在軟榻上,纖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爐中香灰。
蕭譽一身月白色錦衣,負手立於窗前。他並未回頭,卻能清晰地感知到容蓁的目光,「皇上駕崩的消息,什麼時候放出?」嗓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容蓁輕笑一聲,如珠玉落盤,清脆悅耳。
「午後吧。」
「也好。」蕭譽轉過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容蓁身上。
容蓁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
二人之間,似有無形的電流划過。
午後。
喪龍鐘響起,一聲接著一聲,沉重而悠遠,迴蕩在盛京城上空。
宮門被打開,有人急馬而出,口中高聲道:皇帝楚紹,突染惡疾,駕崩於寢宮。
消息一出,舉國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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