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譽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仰頭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他像是感覺不到一般,面色平靜。
崔神醫眼中閃過訝異,滿意點點頭,捋著花白的鬍鬚道:「世子好生歇息,切莫再操勞過度。」
「無妨。」蕭譽放下藥碗,聲音低沉沙啞,「南疆初定,百廢待興,耽擱不得。」
「可您也不能……」崔神醫還想勸說。
「崔神醫,」蕭譽打斷了他,目光堅定,「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他頓了頓,語氣放緩了些:「多謝您這段時日的照料,我才能恢復得如此之快。」
崔神醫嘆氣,知道再勸無用,便道:「王爺心裡有數就好。」說罷,將空碗接過,放置托盤,躬身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蕭譽起身,緩緩踱步至窗前,推開窗欞。
窗外,一方庭院,幾株老樹虬枝盤旋,枝繁葉茂,綠意盎然,將王府的奢華與喧囂隔絕在外,獨留一方寧靜。
盛夏的風,夾雜著草木清香,拂過面頰,帶來絲絲暑意。
「咳咳……」蕭譽低咳兩聲,胸口一陣悶痛,他抬手撫上胸口,眉頭微蹙。
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
「王爺,太妃請您過去用膳。」門外,侍女輕聲稟報。
蕭譽收回思緒,淡淡應聲:「知道了。」
膳廳內,蕭譽的母親樊氏早已端坐主位,桌上擺滿了精緻的菜餚,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蕭譽邁步走入,恭敬行禮:「母親。」
樊氏抬眸,目光在他身上細細打量,見他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精神尚可,眼中欣慰。
「譽兒,快坐下用膳吧。」樊氏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語氣溫柔,笑著對蕭譽道。
他緩步上前,在樊氏下首的位置坐下,動作間,腰間一枚玉蘭花狀鑲金琉璃墜輕輕晃動,折射出溫潤的光澤。
樊氏的目光,在那墜子上微微一頓。
那墜子,她認得。
瑩白的玉蘭花瓣,精緻的金絲勾勒,中央鑲嵌著一顆剔透的琉璃珠,在光線下流光溢彩,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更非凡品。從前不曾見蕭譽佩戴過,樊氏之所以認得,是因蕭譽昏迷不醒時,緊緊握在手裡,怎麼都無法從他手心摳出的,便是這枚墜子。
蕭譽的目光掃過桌上的菜餚,大多都是滋補養身的藥膳。
樊氏壓下心頭疑惑,「譽兒,你身子不好,多吃些。」樊氏夾了一筷子鱸魚,放到蕭譽碗中。
「謝母親。」蕭譽垂眸。
蕭譽夾起燉得軟爛的藥膳魚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味道有些苦澀,但他卻沒有任何不適,反覺一股暖流緩緩流淌至四肢百骸,舒服不少。
樊氏見狀放心地鬆了口氣,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譽兒這幾日倒是聽話了許多,崔神醫讓你好生休養,你便乖乖地待在府里,連政務都少理了些。」
蕭譽抬眸看向樊氏,語氣平靜:「母親,兒子自知身體要緊,不敢再讓您擔憂。」
樊氏眼中閃過複雜情緒,欣慰又疑惑。
她這個兒子,自幼便性子倔強,不肯服輸,如今這般惜命,著實讓她有些意外。
「你能這般想,母親自然高興,只是……」樊氏欲言又止。
蕭譽放下象牙箸,輕聲問道:「只是什麼?」
樊氏看著他,目光幽深:「只是,我總覺得,你這般急著養好身子,似乎……是在等著做什麼重要的事情。」
蕭譽聞言,眸光微閃,淡淡一笑:「母親多慮了,兒臣只是想早日康復,好勿讓母親擔憂。」
他垂眸,眼角的餘光掃過腰間那枚玉蘭花墜。瑩白的花瓣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像是在月光下靜靜綻放的玉蘭,清雅而高貴。他抬手,輕輕撫過腰間的玉蘭花墜。瑩潤的觸感,傳遞到指尖。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那枚墜子上流連。玉蘭花瓣舒展,金絲勾邊精緻,琉璃珠在燈火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暈,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顫動。
這光芒,穿透他心底的陰霾,帶來久違的溫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轉瞬即逝。
樊氏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眸光深邃,卻並未點破。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蕭譽,目光充滿探究疑惑,最終瞭然。深深地看蕭譽一眼,輕嘆一聲:「罷了,你心中有數便好。」
蕭譽放下手中的玉瓷碗,碗壁上還沾著幾滴湯汁,在燭光下泛著油光。「母親,怎麼不見憐兒?」
樊氏聞言,手中的象牙箸微頓,抬眼看向蕭譽,神色間帶著幾分無奈,又夾雜著幾分寵溺。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