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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渚早从池不故那儿知晓了杜家三郎的事,虽然她很不爽杜家没跟她提前打招呼,也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想为她安排相亲,但观杜佳云这个女娃的秉性还是不错的,因此没有迁怒于她。
“你也是杜家人,你坏了家里的好事,难道不怕家里怪罪你吗?”洲渚问。
杜佳云朝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那还请阿洲姐姐不要供我出来。”
“这么快就改口喊姐姐,你倒是自来熟。”洲渚道。
杜佳云不管怎么明辨是非,到底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眸中忽然有了丝憧憬,道:“我听说了阿洲姐姐的遭遇,阿洲姐姐是去过南洋诸国吗?可以给我讲讲出海经历和南洋诸国的风土人情吗?”她最仰慕像洲渚这般能行走天下的女子了。
洲渚默然,原来这还是个好奇心旺盛的。
她当然不介意,但池不故似乎不怎么乐意,道:“天色不早了,夜里不好赶路,你还是早些回家吧!”
杜佳云看起来有些失望。
刚及笄的少女还未长开,打扮也依旧偏稚气,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洲渚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下次有机会我再跟你好好分享这些事。”
杜佳云笑逐颜开:“那一言为定!”
等杜佳云一走,洲渚回头问池不故:“你对她的敌意看起来怎么比我还大?”
“你就不怕她是杜家人派来降低你的防备心,好让他们趁虚而入的?”
洲渚一愣,旋即笑道:“不怕,这不是还有你在嘛!有你在,我最安心了。”
池不故本意是为了教洲渚要防备别人,不曾想被她这番话给堵得哑口无言。
在洲渚的彩虹屁下,她彻底败下阵来,半天才憋出了句干瘪的话:“不必说违心之言。”
“这怎么就是违心之言了?我说的可是实话,池不故你就是这世间最好的人!”洲渚势要跟她辩个明白。
“……”池不故落荒而逃。
第9章 花朝(已修)
翌日天未亮,洲渚早早地起床洗漱,挑了水、又洗好衣服。
池不故见她今天干活比平日还要利索,不禁看了眼天边,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呀!
“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奋?”
洲渚道:“早点把活干完,我们好早点出门呀!”
池不故道:“赶在吴桐来之前出门就行了,不用太早。”
“我又不是为了避开她,化妆可是很花时间的。”洲渚摆摆手,“你不化妆,是不懂的。”
池不故:“……”
麻烦你在污蔑我不化妆之前,先把我的胭脂水粉还回来。
“不是说了,不要太招摇吗?”
洲渚一顿,脸色顿时垮了:“可是花朝节不就是让女孩子漂漂亮亮地出门玩耍的日子吗?”
池不故沉默了片刻,做了妥协和让步:“你要真想打扮就去吧,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这峰回路转得让洲渚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她蹿上前去,捏了捏池不故的脸蛋,高兴道:“池不故你最好了!”
说罢,她哼着不知哪儿的曲调回了她居住的柴房。
池不故做完早饭,来柴房唤洲渚。
柴房的门帘没有放下来,一眼就能看到里边坐着正对镜梳头的洲渚。
洲渚每天都得照镜子,而漏泽园唯一一面铜镜在池不故的房间,她不得不天天跑去借镜子。
池不故不堪其扰,干脆把铜镜给她了。
后来,洲渚又把池不故梳妆的桌子、放香粉的盒子,还有挂衣服的木架子都挪了过来。
虽然这一切都得到了池不故的准许的,但池不故总有一种被洗劫了的苍凉感。
洲渚身上穿着的是她当初穿过来时穿的白色高定礼服,外面则是一件色彩相对显眼的绿色花边褙子。这也是池不故的旧衣服,但不知道为何,穿在洲渚的身上格外合衬鲜亮。
别人是靠衣裳来包装美貌,而洲渚却是用自己的美貌将旧衣物的价值拔高了一个档次。
也不怪乎洲渚天天自恋,这张脸蛋和身材,确实很养眼。
洲渚正在琢磨自己的发型,发现杵在门口的池不故后,招了招手:“池不故,帮我盘头发!”
池不故走了进来,板着一张脸,吐槽道:“你不是会盘发吗?”
“我更想让你帮我盘呀!”洲渚道。
池不故:“……”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肆无忌惮地发散魅力?
池不故面无表情地接过洲渚手中的竹棍——洲渚没有发簪,只好削了两根筷子粗细的竹棍来当发簪。
池不故自己盘头发时多盘简便的平髻,但她给别人盘发盘得最顺手的是单螺髻。
她给洲渚盘了个单螺髻,后者瞅了眼铜镜,横看竖看都有些不满意:“头顶一坨大便太影响形象了,我要盘跟你一样的发型。”
池不故让她死了这条心,道:“再不出门,杜嘉娘该来寻你了。”
洲渚:“……”
“大便就大便吧,就我的花容月貌,头顶大便那也是香大便。”
“噗——”
洲渚听到笑声抬起头,却见刚才发笑的池不故绷着一张脸,仿佛刚才的笑声是洲渚的错觉。
“想笑就笑嘛,笑又不是犯法的,用得着偷笑么!”洲渚嘀咕着,打开装着香粉的盒子,开始往脸上扑粉。
其实她所用的粉并非用香料制成的,而是时下最普遍的米粉,有粉底的效果。
扑了粉,又将池不故自制的山花胭脂均匀地抹上,最后往唇上点一点淡红色的口脂。
池不故看完她化妆的全程,不由自主地念了句:“故着胭脂轻轻染,淡施檀色注歌唇。”
“什么?”洲渚茫然地看过去。
“这是敦煌曲《柳青娘》中的词句。”
洲渚品了品这句词,忽然道:“池不故,你其实是个才女吧!”
“不过是记得一两句诗词,算不得什么才女。”池不故莞尔,然而想到自己平日里的人设,又绷着脸,“化完妆就出来吧!”
此时晨曦才刚升起,洲渚在池不故的带领下避开了人,走小路来到了白衣庵北边的新湖西岸。
湖边是自然生长的秋枫树、仁面树,还有未经打理的野花、杂草。
林木之间是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恰巧够两人并肩而行。
洲渚隐约能看见湖的东岸有不少人影——东岸的地势较平缓,有一大片草地,最适合踏青。且东岸离村子比较近,很多人都不会舍弃东岸跑来人迹罕至的西岸。
走了一会儿,池不故停在了一扇篱笆门前。
洲渚抬眼看去,只见篱笆门后是一条鹅卵石铺的小径,野草从石缝中冒出头来,周围的空地更是被狗尾巴草所占据。
而小径的尽头则是一座古朴又低调的宅门,旁边挂着一块木板,上刻着“夏馆”二字。
目光越过宅门与两米左右高的墙体,能看到主体建筑的屋顶,有长满了瓦松的瓦顶,也有茅草堆起来的茅草屋顶,不过还是瓦顶占了多数。
洲渚隐约记得杜嘉娘提过“夏馆”,她福至心灵,问道:“这儿该不会是你家吧?”
“你怎么知道的?”池不故问。
“猜的呗,你总不可能带我擅闯民宅吧!”
池不故嘴角微翘,显然是被逗乐了。
她一边摸出钥匙打开门,一边问:“难道你不担心我将你卖到别人家?”
“你不会的,你是我来到这儿后遇见的最好的人!”
洲渚回答得毫不犹豫,显得她有些心大。
池不故背对着她,沉默地打开了这道尘封已久的宅门。
门后是一个荒废了的庭院,院中和屋外一样,石缝长出了杂草。
杂草不算高,只没过脚背,洲渚猜测这里近期应该有人打理过。
她瞄了眼池不故:会是池不故回来打理的吗?
正厅的门虚掩着,里面的摆设虽少,但都完好,只是近两个月没有打理过,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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