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雯貼著老冰棍靜靜望著炸毛的邱邇。她前不久跟邱邇的班主任做了個非常真誠的溝通,她開頭就主動說起了車禍不記事了,又直言不諱自己之前做媽媽似乎做得有些荒唐。邱邇的班主任被她的態度所感染,便也多說了幾句,大概意思就是程松悅做的一些事情,邱邇同學的家長也略有耳聞,因此一些閒言碎語也不可避免會飄到小孩子的耳朵眼兒里。所以她前面那句其實不是個疑問句,是個感嘆句。程松悅是真的沒少給邱邇丟人。
邱邇見她不為所動,愈發著急,甚至直接動手去翻李聞雯的外套口袋,「你快點把手機拿出來,煩死了,誰讓你這麼做的。」
李聞雯不緊不慢撕開老冰棍的包裝紙,將小了一圈的雪糕塞到了邱邇嘴裡,她用非常真誠的語氣緩緩道:「上回櫃員那個事兒,我去道過歉了,後來又去那個商場買東西,繞道去了一趟。以後其它我做錯的事情也都會一一道歉,你不要把我藏起來吧。」
邱邇愣住,茫然不知所措,片刻,低頭把剛翻出的手機又給她塞到了口袋裡。
……
停車場建在半山腰,而半山腰至山頂的路並不近,其中有一段路幾乎全是台階,李聞雯沒數,但三千級打底。如此上山下山近四小時,又趕在下班高峰期堵一程低速往前蹭一程駕車近四個小時,再猝不及防被通知公寓電梯不能用了,李聞雯叉腰站在樓梯口,有十幾句不重樣的髒話從胸腔翻滾著漲至青黑色的印堂。
「你在前面上樓不要回頭,我要在後面哭唧唧上樓……」李聞雯又後悔又無奈,「早知道租那個二樓的房子了,夏天還能在客廳露台上看到一樹綠葉。」
「你當時說樹上的蟲子會掉到露台上爬進家裡。」邱邇一板一眼重複她當時的說辭。
樓梯間裡的光源來自拐角平台的窗口,此刻光線有些昏暗,但仍沒到開燈的地步。兩人一層一層往上走著,前四層還能聊兩句,後面樓層就沒聲兒了,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息。
邱邇保持著與「程松悅」三四層台階的距離,時不時回頭催促她「你走快點」、「不要歇了」、「就快到了」,然後目視上方台階嘴角忍不住勾起。
李聞雯握拳抵著腰部,琢磨著得研究一下附近的晨跑路線了,最近的確有些懈怠了,三十二歲和二十六歲身體素質的耐造性真是不同。
兩人越過七樓,剛向八樓邁出三個台階,一聲非常清脆的玻璃碎響從防火門外傳來,李聞雯身形一頓,與剛好又回頭催她的邱邇面面相覷。
——邱邇原本不知道樓下住著誰,但是剛剛他們開車駛入負一層時,恰巧看到葉進下車離開。李聞雯索性跟邱邇說明了葉進就住在他們樓下這件事兒。
邱邇只當沒聽到那不同尋常的動靜,催著李聞雯道:「我餓了,我們上去吧。」
李聞雯心不在焉應了一聲,但往上邁了兩階又停下。她突然想起她剛醒來時兩個交警在她病房門口聊的幾句閒天兒了。那時醫生正在病房裡給她做檢查,因為需要掀開衣服,他們被要求先在門外等著。
「小兒子跟父母不和,高中畢業就從家裡搬出來了,大兒子是去小兒子公寓的路上出的事兒。他父母跟瘋了似的怨他,說不搬出來就沒這事兒了,在事故現場就給了小兒子一個耳光,小趙去攔也被他媽那胳膊肘搗了一下。」
「雖然但是,怎麼能把過錯推到『不搬出來就沒事兒了』,『跟父母不和搬出來』這件事兒說起來也有父母的錯吧。」
……
李聞雯用食指指關節敲了敲邱邇的後背,吩咐他,「你先上去把熱水器打開,再把我昨晚晾的衣服收回來」,轉身迅速下樓。
……
葉進瞧著自己迅速被血染紅的腳面,突然心動過速、劇烈反胃,難受到幾乎站不穩,他反手向後抵著牆面,腦袋不著力地自然垂落,片刻,緩過了神。
葉赫的魚缸碎了,在他並沒有碰到到它的情況下,沒有任何預兆。
葉進俯身拾起那兩條在玄關架下焦急擺尾的小金魚,跛著腳將它們送至浴室的廣口花瓶里安置。他腳背上扎著兩塊玻璃,均是瓶蓋大小,一個深一些,一個淺一些,血從玄關架前一直滴到浴室。在此期間,門鈴響了,他聽到樓上的鄰居問他在不在家,「借醋」。
……
「借醋」這個臨時想的拙劣的藉口成功幫助李聞雯敲開了葉進的門。
葉進是微架著腳斜靠在玄關柜上給開的門,因此李聞雯當先便看到地板上一來一回兩道血跡,她的目光順著那兩道血跡遊走,最後收在近前。
葉進的腳就如他的手似的,皮膚細嫩、骨型明顯、筋肉分明、充滿人體結構學的美感。但如今這腳上卻扎著刺目的玻璃碎片,而他本人像是沒什麼痛感,站在一地玻璃碎片裡,不耐煩地望著她。
葉進握著門把手,冷冷道:「我們不是可以借醋的鄰里關係,以後不要再來敲我的門。」
李聞雯感覺這是自己二十來年裡碰過的最硬的硬釘子了,她頓了頓,露出喪喪的可憐示好相,「我們可以是的吧。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要是哪天我消失了,也只有你記得我這段經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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