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線下的城道上有人在寒風中縮著肩膀踽踽獨行,某個店鋪的燈牌閃了幾下倏地滅了, 臨街的高樓上傳來幾句有關於今天該誰做家務的爭吵……
李聞雯就像上車前承諾的那樣,全程保持高品質靜默, 盡可能地降低存在感,不打擾葉進感受這片…….死寂。
夜駕結束,將要駛下環線時,李聞雯趨前輕拍了拍葉進的胳膊,向前一指, 道:「再往前開, 在大學城前面那個閘口下去,我們去吃點兒好的。」
葉進撥回方向盤, 繼續向前開,問:「這個點兒?」
李聞雯道:「對,他家開在酒吧街後面的巷子裡, 賺的就是這份日夜顛倒的錢。」
……
「你一定沒有喝過比這家做得還要鮮美的海鮮粥。」李聞雯在一片嘈雜聲里,用篤定的語氣向葉進推薦著。
是的,凌晨兩點, 嘈雜。
「泰豐」做的就是酒吧街客人的生意, 早已習慣了這種酒鬼濃度大於百分之七十的場面。李聞雯端著碟豆瓣醬過來, 目不斜視的樣子, 看得出來也習慣了。
「以前平均每值夜三次就得來這裡出警一次, 毫不誇張地說, 這附近的耗子洞我都熟悉了……唯一值得告慰的就是這家的海鮮粥,偶爾處理完警情能打包幾份拎回去。」
李聞雯這樣說著,抬腿邁過長凳坐下, 剛坐下又半起身給兩個小碗都盛滿了粥,再拆開一套餐具殷殷送到葉進手裡。
葉進放下剛拆了個口的餐具,接過李聞雯遞過來的,抬眼望著她,問:「你現在是想追我嗎? 」
李聞雯嘴邊的笑意倏地僵住,她喉頭微動了動,扯著唇角搖頭,「那、那沒有,那不敢。」
葉進垂睫斂住目光,舀起一勺粥,說:「那吃你自己的,不用管我。」
李聞雯應了一聲坐下,她壓制著心臟的鼓譟,硬著頭皮尬笑著給自己辯解了一句「順手的事兒」。
葉進「嗯」一聲,低頭喝粥。
李聞雯愣愣望著葉進鴉黑的眼睫,露出遺憾的神色。
……
前頭傳來酒鬼的歌聲,平心而論,音色不錯,也沒跑調,但唱得撕心裂肺的,像是被人踹了一次又一次。
李聞雯就著酒鬼撕心裂肺的歌聲喝完一小碗粥,目光越過葉進的肩膀沒有焦距地落在前方閃了一下以後變得有些昏暗的企鵝燈牌上——並未留意到燈牌旁邊有對青年男女正在接吻。片刻,輕聲慨嘆:「你說我像不像個笑話?」
葉進抬起眼睫,問:「為什麼這麼說?」
李聞雯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片刻,嘴角勉強上揚,無奈又無力,「我從睜開眼的第一天起就焦慮不安,不清楚自己是個租客還是新房東,不敢輕舉妄動,撒了很多不高明的謊,又左支右絀地圓,沒任何根據地給自己劃了個半年之期,結果距離半年還剩一個多月被認出來……多可笑啊。」這樣說的時候,眼睛雖然在笑,但眼尾不明顯地紅了。
葉進注視著她,緩緩道:「你沒有先知視角,哪裡可笑? 」
李聞雯內心並不認可這句更像是託辭的安慰,但也沒有進行無謂的反駁,因為時間無法回溯,事已至此。
葉進瞧著她灰敗的神色,態度多了幾分認真,他不疾不徐地接連問她。
「你帶著邱邇搬出來也可笑嗎?」
「逼我去見崔其朝也可笑嗎?」
最後下巴微揚點了點方桌上的小鍋,「現在坐在這裡一起喝粥也可笑嗎?」
葉進的目光直接,且帶有微妙的攻擊性,李聞雯愣愣與之對視,否認道:「那沒有。」
葉進收回目光繼續喝粥,平聲道:「那就行了。」
李聞雯揣摩著葉進這四兩撥千斤的幾句話,目光不自覺地又落在前方的企鵝燈牌上。
正值熱戀吻得難捨難分的青年男女實在是忍不了了,兩張嘴拉著銀絲分開。
「你有病吧大姐,沒見過人親嘴麼!」
斥罵李聞雯的女生瞧著二十出頭,在零下五度的半夜裡只穿著棒針毛衣,在滿座臃腫的人里顯得格外洋氣漂亮。
李聞雯後知後覺她口中的「大姐」是自己,目光一凝,臉臊得倏地紅了,連聲道歉。
「真是敗興。」
葉進回頭望一眼那對黑著臉的情侶,再望回不自在揉臉的李聞雯,眼裡浮起不明顯的笑意。
在坐的淨是喝了酒的,眼見有人聲大,立刻開始起鬨。有些人是跟猩猩似的純嗷嗷地叫,有些人譬如西南角那桌的「莫西幹頭」和「破洞褲」直接就奔著擦邊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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