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使勁用拳頭捶床,心臟一揪一揪的疼,心裡卻一點想法都沒有,整個人都失去了精氣神。
在這之前,遠在開平市的陳思進等人,也完成了自己的批鬥事業,被正式送到了勞改農場。
他們去的是西北的瀚海農場。那裡實際上是一座監獄,又稱生產管教隊。
瀚海農場是西北的第一個勞改農場,孤零零的「屹立」在荒原里,監獄圍牆高六七米,厚七八米,這裡並沒有什麼特別嚴密的看守,因為沒必要,沒有人能跑出去。只要他們離開農場,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渴死、餓死、累死、絕望死,最後,他們的屍體會被禿鷲吃掉。
他們絕對沒有辦法活著逃出這片荒原。
陳思進幾個人經過了接近一個月的跋涉才抵達農場,住進了監房。這裡的監房都是那種土坯房或者干打壘,一間房要住四五十個人,睡的是大通炕。
看到這樣的環境,看著周圍那些乾瘦的人,看著他們從自己的排泄物里將沒有消化的麥粒、玉米粒挑揀出來,用泥土摩擦乾淨接著吃,陳思進幾個人躲在一邊乾嘔不止。
監獄的犯人們對此見怪不怪,剛來的人都少見多怪,見識多了就好了,以後會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只要你還想活,就要拼命想辦法吃東西。
按照規定,只要犯人們完成勞動任務,就可以得到一定的糧食,吃不飽餓不死,但事實上,他們根本拿不到。所以,犯人們只能在勞作的時候偷偷的拿、偷偷的藏,藏起來的麥粒和玉米粒發芽、發霉都照吃不誤。而且因為沒有碾子,沒辦法磨碎,只能吃整顆的。
這裡的人全都有病,不停的感冒、發低燒、胃痛、咳嗽,所有的人看起來都灰撲撲的,毫無光澤,三十多歲的人,頭髮都是灰白色。
陳思進和周煜成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股絕望的情緒。
他們心裡很清楚,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變得和這些人一樣。只要他們還想活下去。
一開始,他們還嘗試跟人訴說自己的冤屈,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幹,只是一點男女情愛的事,就被人弄到這兒來,實在是沒有道理。
有人嗤笑:「你們想要什麼道理?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們這就算是最公正的判決了。你們看看那邊那對小夫妻。」
陳思進幾個人順著他的手指看了過去,就看見一對佝僂著腰,瘦的不像話,看起來有50多歲的男女在幹活。
小夫妻?
那人接著說道:「看著老吧?其實才30多歲。他們來這兒的時候,剛二十出頭。知道他們為什麼來嗎?他們剛結婚,大白天,小夫妻沒忍住,被隔壁的寡婦聽了去。小寡婦忍耐不住了,就去勾引一個小裁縫,結果勾引沒成,寡婦羞愧自殺。然後他們夫妻就被判『白晝宣淫,有傷風化』給送到這兒來了。」
陳思進五人:「……」
那人又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男人,說道:「知道他為什麼來嗎?十多年前,他在車站看見犯人發饅頭,那時候剛開始鬧饑荒,他餓壞了,就渾水摸魚排到隊伍里,想領個饅頭吃,被隊長發現了。隊長就說,『吃了勞改隊的飯,就是犯人了』,他就被送來了。」
陳思進五人:「……」
那人又指了指旁邊一個年輕姑娘,說道:「知道她為什麼來嗎?她剛來沒多久,也就兩年。因為有人痛罵了一個人,她聽到了,沒舉報,就給送來了。她沒舉報,有人舉報了,就把她也給揪出來了。」
陳思進五人:「……」
那人接著說道:「他們不比你們冤?再說了,你們幾個也不算冤啊,判的挺公正的。」
這人說完就遠離了他們。
他們農場被冤枉來的人不少,但這幾個明顯不是啊。這就不是什麼好人。
經過幾次抱怨,陳思進幾人成功被大家孤立了。
好在到了這裡之後,在一定程度上擁有了通信自由,陳思進和周煜成很快給家裡寫了信。
杜正元和石振聲說到底是有底線的人,出發之前,給了他們收拾行李的機會,當然,這些行李也被檢查過,確保沒什麼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所以,這幾個人都帶了衣服、鞋子等日常用品,也帶了一些錢。雖然沒多少,路上也已經撒出去一些,但是買信封和郵票的錢還是有的。
他們在信里訴說了自己的遭遇,也沒敢撒謊,就一五一十的把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他們也沒敢在信里說讓家裡想辦法幫他們的話,犯人的信是會被檢查的,一旦寫了,就是態度不好,很可能就要追加刑期。
到了這會,倆人是一點風險也不敢冒的。
在等待回信的日子裡,五個人同瀚海農場的其他犯人一樣,投入到了艱苦的勞作之中,分給每個犯人的工作是有定量的,必須完成。
這五個人里,只有蔣有福有過農村勞動經歷,但是也已經脫離農村很多年,幹活效率可想而知。
他們從天黑干到天黑,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的覺,沒幾天,就變得跟行屍走肉一樣了,麻木、機械。
心臟好像破了個大洞,呼呼的往裡灌風。
兩個月後,他們收到了家裡寄來的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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