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一冷，繼續道：「還是說你也有了世俗的欲望，幫著顧燈閬打造暴富遊戲，試探人類情緒的底線？」

「你的鍵盤、你的瘦金體明明深入到那個位面大方方面面，只靠顧燈閬一個人，怎麼可能完成這麼大的工作量？」

白菡一開始確實是來告狀的，他期盼上頭隨便哪個管理者出手，去阻止那場鬧劇。可看到瘦金體的瞬間，他明白了在那個位面發生的所有，也許並不止於他們知道。

一直出現的不可抗力的存在如此強大，難道還需要他這個小嘍囉來提醒嗎？

白菡：「你不是什麼我的新上司，那些不受人控制的對話框都是你，你就是神，對嗎？」

沉玟：「世界上本沒有神，人想多了就存在了。非要這麼說的話，我也許可以算做死神。」

白菡：「那再問一句天真的，明明你存在於那個位面的方方面面，為什麼不阻止惡人作惡。」白菡必須問，如果不問，死神在他心中就變成了和顧燈閬同流合污的惡人。

這比消亡更可怕。

【死神沒有干涉人類的權利。我們能夠管理的只有靈魂。 】

白菡腦海中閃過殷血的狐狸尾巴，有點心酸。他上一秒的怒火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失落，「如果連你都因為原則而成了惡人的幫凶，那這個世界確實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他故作委屈地望一眼天，道：「太黑暗了。」

白菡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不是他的，是沉玟的。

他被虞飛帶到那個位面絕非偶然，如果神試圖引導他、不想放棄他。

那現在就應該是神來解釋的時間裡。

【顧燈閬領取了實驗項目，擁有了神的部分能力，擁有一點能力的靈魂總是會忘卻自己，久而久之真的把自己當成神了。 】

【能夠做到在這其中看清的靈魂我見得不多，你算一個。沉睿歆也算。 】

白菡眼皮抬得老高，一雙無辜但寫滿心眼的眼睛望向天空。

【顧澤嚀算也不算，有待觀察。 】

白菡：「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那懲罰什麼時候會降臨？沉睿歆沒有做錯事，她的未來是什麼？】

【全部都是好人的世界，情緒就一定會穩定嗎？ 】

這一句把白菡給問住了。

【人類是無法以善惡區分的，恐怕顧燈閬自己也清楚他努力維持出來的和平只不過是假象。眼看著自己的「成果」顛覆，在失去中消防是作惡亡靈的宿命。按照你的思維可以理解成：不合格產品會被銷毀。 】

聽沉玟的意思，那個位面所有的荒唐事的出現只是為了檢測顧燈閬一個亡靈是否應該存在的一個審核程序。

白菡嘴一撇，嫌棄地道：「別把我和你扯一起。太冷血了。」

【奧喲喲，白菡也會覺得冷血奧。 】

白菡：「我重新總結一下您的意思，意思是那個位面會消失，顧燈閬會消亡，沉睿歆也會重新進入輪迴，是嗎？」

如果按照這個發展，生離、死別兩件事顧澤嚀是完全撞上了。

白菡覺得心口慢慢開始絞痛，他在上一世死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難過過。

如果要有聯接才算一個合格的亡靈，他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沉玟的聲音和半空中的瘦金體第一次同時出現且字字重合：【「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繼續接下來的任務了。」】

嗯？

白菡覺得沉玟的話不對勁，他眼珠子轉了轉，道：「我擅離職守，沒有完成任務，我現在就回去寫檢討！」

他已經不是從前的白菡，如果繼續做無常，也許不用多久也會想顧燈閬那樣接到一個實驗項目。

到時如果在項目中出現差錯，就會被判定為不合格品消亡於塵世間。

他閉上眼掉頭就跑！

做了二十五年路痴的他試圖在一片迷霧裡找到出路。

沉玟的聲音如影隨形：「你沒錯，魂這不是勾來了嗎？」

迷茫中眼皮一陣冰涼，再睜眼白菡直接看到了遠處鍾意宿舍的房門！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治好了他的路痴症。大門打開著，顧澤嚀正托著腮，眼巴巴地等著他回去。

神獸們都知道。

白菡：「不是我勾來的，能不能不算數？」

耳邊響起一聲嘆息：【「所以我在問啊，亡靈的最終歸宿是否是無常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想好了嗎？」】

白菡緩緩抬起頭，斬釘截鐵地回答：「當然不是！」

他的大呵聲驅散了白霧，顧澤嚀聽到了，瞬間起身沖向了奔跑而來的白菡。

「哪有什麼最終歸宿，我能做的只有努力把命運握住！」白菡牽起顧澤嚀的手，帶著顧澤嚀向那道連接位面的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