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雨, 陰晦的天。
病房內沒開燈,縱使現在是白天, 視線所及之處也顯得昏暗。
看得不真切,於是相觸的感覺變得尤其鮮明。
燕棠感覺到他的呼吸很灼熱,攬在她腰間的手強壯有力。
可他落在她頸側的髮絲又如此柔軟,像小熊玩偶的絨毛,讓她忍不住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
「回答我。」
巨型小熊玩偶開口催促。
他的聲線幾乎已經擺脫了少年人的清澈, 變得沉穩而緩和, 但因為聲音放得很輕, 讓燕棠仍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燕棠確定小譚在給宋郁換下手術服的時候,宋郁已經擺脫了麻醉後胡言亂語的階段。
但她覺得剛才他這一波反應下來,大概還在某種亢奮狀態。
那剛才那一陣安靜乖巧的樣子應該是裝的, 只不過是裝得太像, 才騙得她就這麼坐下來跟他一本正經地聊正經事。
這下好了, 聊著聊著就聊歪了,歪到了敏感的模糊地帶。
她想了又想,才說:「Kirill,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那現在,你有沒有後悔當初堅持要跟我分開?」
宋郁開口說話,吐息就貼上她胸口的皮膚,那溫度一路滲進了她的心頭。
「我不會騙你, 我想過另一種情況。」
燕棠輕聲說。
「但沒有感到後悔,因為這一切不過是回頭看才明了的,沒人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那現在『未來』已經發生了,你來了西雅圖看我的比賽,陪在我的病床前,我感到很開心,還需要更多的證明嗎?」
說起這個比賽,燕棠實在忍不住說:「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可以通過傷害自己的方式達到目的。」
宋郁神情一滯,過了兩秒才說:「說過。」
「什麼時候說過?」
「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
「那晚發生了什麼?」
那晚正是宋郁贏了在UFC的第一場比賽,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
兩人參加了一場朋友舉辦的主題派對,他想要公開關係,於是在遊戲裡接受喝酒懲罰,引她和自己接吻。
回到酒店,他高高興興地準備和燕棠共度良宵,結果兩人在門前親到一半,燕棠一溜煙鑽進房間裡,把他關在了門外,對他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兩人對視片刻,隨後燕棠聽見他淡定地說:「那晚我們接吻了。」
她沒想到他還有這種避重就輕的本事,氣笑了。
可下一秒,她的後頸便被宋郁扣住,被大力帶動向前——
那隻扣在她後頸處的手,力道大得驚人,充斥著一種隱而未發的執拗,沒有給她一點兒逃開的機會。
宋郁咬住她的唇瓣,徑直侵入她的口中。
明明是強勢的動作,這親吻卻並不急躁,像一片溫暖的水流,緩緩漫過燕棠的身軀。
宋郁半垂著眼,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她臉上,觀察著她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放開了燕棠,緩聲說:
「我這麼說這麼做,是因為我心裡還有你。其實你也仍然很喜歡我吧,別說什麼『重要』這些話了。剛才給我擦身體的時候,你的臉都紅透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我很想你。從去年九月再見面到現在,你應該心裡清楚我是什麼意思。」
燕棠垂下眼,心頭微微發熱。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沒想過。只是兩人多數時間都分隔兩地,宋郁也不挑明,她不想自尋煩惱。
站在三年前看,未來的日子是那麼模糊遙遠,但這遙遠的日子好像是一眨眼就過了。
現在燕棠已經將近畢業,等宋郁這學期結束,之後也只剩下畢業論文,距離畢業也不算遠了,新的變動期近在眼前,好像正是做計劃的好時候。
燕棠再次抬眼看他,試探性地問:
「那你打算退出UFC嗎?如果你打算未來繼續留在賽場上,按照現在的情況,在美國繼續治療和進行社會資源維護是最好的,那按照醫生說的,你至少要在這裡留九個月。
「但如果你決定走別的路,是不是就可以回莫斯科或者北京……」
如果是這樣,她也可以調整一下未來的計劃,反正之後肯定是在兩國的市場來回跑,在北京還是在莫斯科生活都差不多。
他思索了片刻,說:「我可以回到莫斯科進行恢復訓練,那裡的康復師還不錯。」
「但醫療、康復和訓練對你現在來說都很重要,你不可能把美國的資源都搬去莫斯科吧?」
這是事實,宋郁沒法辯駁。
但他卻篤定地說:「沒關係,我回莫斯科一定也可以恢復得很好。」
說到這裡,燕棠終於冷靜了下來,「既然你還想回到UFC的賽場,就去做對你而言最好的選擇。等你在美國恢復好了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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