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人的聲音讓燕棠稍微回神,她輕聲說:「沒事兒,我們說到哪兒了?」
狩獵是個考驗技術的活動,燕棠決定從最簡單的盲獵開始,而瑪莎迫不及待地去看人獵熊,兩人在正式狩獵的第一天便兵分兩路。
基地附近就是一處盲獵場,狩獵者只需要坐在盲獵小屋裡通過專門設計的射擊口來瞄準獵物,獵場內主要是野豬、狍子和鹿,很適合新手定點射擊,前一個小時還可以選擇教練指導。
燕棠在下午時先抵達木屋,通過方形射擊口往外望就是一片雪林,有一群野豬正被直升飛機趕到附近。
她剛在把包里裝著熱水的保溫杯拿出來,門恰好在這時打開。
高個子男人進門還要低一下頭,黑色靴子踩在木質地面上,發出吱呀的聲響。
燕棠看著進來的男人,愣了片刻,「……我記得教練叫安德烈,不叫Kirill。」
宋郁摘下帽子,隨手將略有些凌亂的髮絲捋至腦後,摘下防寒巾,那雙眸子看著她。
「我來感謝你昨天送來的保暖護膝……恰好這裡沒有人,我覺得我們可以再聊一下。」
「你希望聊些什麼?」
「先幫你獵一隻獵物吧,昨晚說獵到獵物的人有獎品,你看上去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燕棠對他模糊不清地態度感到茫然,坐在位置上沒說話,宋郁卻先一步走過來,真的開始正經地教她架槍。
「狍子很敏銳,需要用高倍率瞄準鏡,最好擊中頭頸部或者心肺區。野豬的體型更大,要用大口徑步槍,在盲獵場景其實要更容易一些。」
他跟她講解著裝備的區別,有的要點在昨天已經提過,不過宋郁說的內容更加詳細,還有他個人得出的經驗。
燕棠在他的指導下,成功打下一頭野豬。
「擊中了心肺——你上手很快。」宋郁說,「你好像天生很擅長瞄準心臟射擊。」
他聲音平緩,卻像是話裡有話。
燕棠放下槍,轉頭看他:「你想說什麼?」
「那麼久沒見面,你沒有想跟我說的話嗎?」
宋郁坐在她身邊,向後一靠,反問:「我不明白,那天告訴你我在莫斯科,你為什麼不多問一點?為什麼回來,回來多久——你為什麼不問?」
「你以前總會說清楚你要回來做什麼,可你這次沒有說——」
「因為那時候我在外祖父家,剛給你發消息的時候就被叫走聊天了,等晚上再看手機,你什麼也沒有回,好像並不感興趣。」
宋郁的聲音不再像從前那樣帶著委屈,而是在平靜地敘述著。
這種平靜讓燕棠感到極其陌生,像是有某種沉重的東西,在這九個月里慢慢地覆蓋了他性格里歡快的那一面。
她腦海里空白了一秒,緩緩開口:「我過去試圖問起你的情況,但你看上去也並不想談。」
「我不想讓我身上不好的情緒影響你。」
「可你以前不是總讓我跟你分享煩惱嗎?」
說到這裡,燕棠捂住了臉。
這是在聊什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感覺自己和宋郁之間的氛圍開始變得奇怪。
也許就是從西雅圖那次分別開始。
燕棠感覺得到他那時候很不開心,而那之後他又經歷了並不順利的恢復期,也許發生了很多她沒有料到的事情。
她輕輕嘆了口氣,說:「我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兒,不確定你是否想要跟我進一步聊天,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問也問不出來。」
「我今天來這裡,就是要跟你說這個,我認為和你當面說比較好。」
宋郁坐在那裡,高大的身體極具壓迫感,讓燕棠感到有一些拘束。
「我在西雅圖的這段時間,除了治療什麼都做不了,因為無所事事,心情不好,反而想了很多。多數時間都在想你,想為什麼明明按照你的意思做了,給你空間和時間,按照你舒適的方式和你接觸,你仍然放不下心來,就像我們最初遇見的那樣,一退再退……」
他頓了頓,眼皮掀起,盯著她看。
「後來我想清楚了,你在西雅圖的時候,不僅怕我有朝一日後悔回到莫斯科,其實還怕我留在美國會遇到別的女人。當你提起有很多女孩兒喜歡我的時候,心裡想的就是這個吧?」
燕棠渾身一僵。
那緩和聲音一點點鑽進她的耳朵,就跟這西伯利亞的風雪一樣,在這一瞬間突然吹過來,讓她凍僵,凍碎。
「我只是不明白,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能讓你感到安全。」他這麼說。
燕棠的臉色有些蒼白,但聲音仍然平靜:「我覺得這次聊天可以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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