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止行垂下眼,指腹用力地擦過無名指根上的戒指。
那扇門並沒有關,不知是沈念故意的,還是離開前太過狼狽倉促。
晏止行推開門。
入目的是一間狹小而整潔的屋子,從乾淨的窗簾一直到平整的小床,不難看出沈念對這裡的珍視。
而如今,卻被嚇得什麼都不顧了。
桌面上是空的,底下抽屜也都開著,裡面空無一物。
倒像是早有預料今天的事情,提前收拾過。
晏止行斂眸,沒什麼表情地走到床邊,注視著。
那床極小,看上去寬度也才將將一米,逼仄狹窄。
而沈念就睡在這張小床上,從高中時青澀的少年人,慢慢長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是他睡了三年多的床啊。
晏止行垂下眼,掌心一點點撫過床角褶皺。
卻在最後,發覺到有些不對。
晏止行掀開床褥,在靠牆的角落處,發現了一個灰色的盒子。
很小,外包裝也簡陋,簡直就像是隨手扯了幾張紙裹上。
不像是什麼特殊的東西,可晏止行還是拿起,仔細地捧在掌心裡,打開。
然後,他看到了那朵玫瑰。
那朵,曾經放在沈念床頭,直到某個清晨突然消失了的玫瑰。
……
老小區的樓道很黑,他也不甚在意,只是在路過下一層時,東邊的門忽然打開了。
飯香味溢出來,緊接著一個銀髮的老人探出頭來,扶了下老花鏡,目光在他身上飛速轉了一圈兒,見他氣度不凡,不像是個壞的,便笑呵呵問:「你是念念的朋友嗎?」
畢竟樓上另一家早已搬走,現在只有沈念在住。
朋友?
——男朋友也算吧。
晏止行頷首,問:「您今天見到他了嗎?」
王奶奶將門打開了點,說:「這孩子好久才回來一次,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什麼呢。」
這時,廚房裡忽然傳來一陣咕嚕嚕的聲音,王奶奶敏銳地回頭一看,發現鍋要溢出來了,立刻竄回去。
晏止行得了想要的答案,也不準備多留,只是剛轉身欲走,又聽王奶奶招呼了句:「留下來吃一頓唄,念念經常誇讚我的手藝呢。」
晏止行抬了下眼。
十幾分鐘後,肩寬腿長的男人坐在對他來說有些過分狹小的餐桌前,看著眼前那隻碗。
與他的想像不同,王奶奶做的居然是玉米燉排骨,很是清淡。
不像是沈念的口味。
可王奶奶卻誤以為他是注意到了自己用的碗不太一樣,笑著解釋說:「這是念念常用的碗,我說你們既然是朋友,那就乾脆用他的碗吧。」
晏止行沒回話,只是手指卻扣住碗沿,與戒指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王奶奶問:「你這是已經結婚了?」
「……沒有。」
王奶奶愣了一下,也沒多想,接著說:「我家老頭子去得早,前幾年也就是念念一直陪我,到現在他上了大學,也忙起來了。」
她說著,沒忍住輕嘆了一聲,說:「念念這孩子命苦,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他父母,他又要強,出什麼事都不肯和我說。」
「說起來,你和他關係應該很好吧?」
晏止行頓了片刻,問:「為什麼這樣說?」
王奶奶很自然道:「這麼多年了,我就沒見過念念帶朋友回來過。他連這裡的地址都告訴你了,肯定是很信任你啊。」
排骨湯剛從鍋里盛出來,還冒著騰騰的熱氣,而透過氤氳的霧,老太太那雙眼慈祥又平和。
晏止行摩挲著指根上的婚戒,不置可否。
畢竟這地方並不是沈念主動告訴他的,而是他自己調查出來的。
他正沉思,而王奶奶又熱情問:「要不要來點白酒?——說起來,這還是我家老頭子留下來的。」
她像是懷念起了那些往事,眼睛彎下來,眼尾也露出細紋,是長輩的模樣。
「之前有一次,念念也鬧著要喝,我給他盛了一小杯,將那孩子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是個好孩子,從來不碰酒……不像我家那位。」
……從不碰酒?
晏止行有些想笑,他還記得沈念上次在酒吧的動作有多熟練。
王奶奶兀自傷感了一會兒,見湯已經快要喝完,便問:「再給你盛一碗?」
晏止行拒絕。
王奶奶便遺憾道:「以前,念念每次都要喝兩三碗呢。」
晏止行望著她,指腹輕輕擦過口袋裡的那朵玫瑰。
他說:「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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