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從鼻孔里散出來,周彪幽幽說:「其實我早幾年就看到了何生他媽了,那女的也有意避開宋何生去鎮上的時間,我也沒敢和何生說。
其實以前他們家生活還不錯,自從宋明海……就是何生他爸下崗後,他們家氣氛就變了,路過都能聽到摔東西吵架的聲音,那時候我十多歲,何生才兩三歲吧,就自己坐在門檻上玩。
何生上高中的時候,何生他媽跟宋明海離婚,這小平房裡就剩下宋何生和他爸,他爸酗酒家暴,當時何生哪有這麼老高,也就……」
周彪拿出手在自己胸口那比量一下,又往下一點:「就這麼高吧,又瘦。每次我見到他身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後來有一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宋何生反擊了,宋明海那個畜生趁著宋何生暈過去給家裡點了一把火燒了。」
楊眉精神一震,脊背爬山一股寒意。
「你當初不是說家裡不小心著火……」
「那時候咱倆還不熟嘛,也不知道何生能跟你關係這麼好,沒想告訴你。你放心我們幾個不歧視,宋何生他護著你,別人也不敢說什麼。」周彪笑嘻嘻說。
「彪哥,你又跑題了。」楊眉見他又要扯別的,趕忙制止。
至於後來,宋明海跑到了哈爾濱在他媽,也就是宋何生他奶奶家裡住了一段時間。
後來奶奶死了,宋明海也喝酒被車撞死了。警察打電話的時候,通訊錄只有『大兒子』那個號碼被撥通了,宋何不得不負責他爸的生後事。
楊眉也知道了,上一次和宋何生在哈爾濱見面,是因為宋明海的忌日,他過去掃墓。
「那他高中呢,怎麼不念書了?因為沒錢?」楊眉臉上緊蹙著眉頭,心情無可名狀。
「他燒傷了一條手,加上家裡又沒人撐腰,他去了學校總挨欺負,學校的事我真知道的不多。為啥一直帶著那袖套,可能就是嫌難看吧。」
宋何生挨欺負?
楊眉側目,爬滿葡萄藤的小院裡灑滿月光,在那層擦得透亮的玻璃後面,他看到宋何生切水果的身影,手臂的肌肉撐開那短袖的袖口,眉目陰鬱,帶著一股狠勁。
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挨欺負的樣子。
「何生高中的時候可瘦了,又瘦又矮,不像現在這樣。」周彪估計也看出來楊眉不信宋何生會挨欺負,緊跟著解釋了一句。
「我沒想到他家是這樣的情況。」楊眉愣了下道。
他爸死了,說要回來的親媽也一直在騙他,楊眉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繼續為了紀錄片騙下去。
隨著周彪吐出最後一口煙,兩人之間陷入長久的沉默。
從院子裡傳出掀帘子的叮噹聲,楊眉還沒往回走,就聽到遠處過來的腳步聲。
宋何生走到院門口,看了眼深色凝重的兩人,幽幽盯著周彪。
「何生,我倆就聊了聊自媒體的事,啥也沒說,沒碰你家小導演。」周彪舉起手,作投降狀。
楊眉一時間還不知道以什麼表情面對宋何生,只是眨了眨眼,望著宋何生。
「進來喝藥,涼了。」
他哦了一聲,將自己臉上的情緒收拾好,跟在宋何生身後進了屋子裡。
看到桌上那碗黑乎乎的中藥,還沒喝就覺得苦了,但他小時候就愛生病,喝中藥喝了不少,不用做什麼心理建設。
他端起碗,一口氣全喝了下去,將碗放在桌上,發出輕叩聲,抬頭卻對上宋何生略錯愕的表情。
宋何生手裡拿著雜瓣糖,猜想中楊眉撒嬌要他餵著喝,或者哭著一張臉嫌苦的畫面都沒有出現。
他尷尬想將手收回來,楊眉卻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叼住了那塊糖。
又壞心眼地含住他的指腹,那滾燙的舌尖貼在他的手指上時,宋何生手指抖了一下,那雙眼底愈加晦暗。
他感覺到自己身體某處撐起布料後的脹痛,想要收回手。
「夠了!」宋何生蹙眉,嗓子裡含著沙子似的,發癢。
「哥不喜歡?」楊眉頭髮在被宋何生後面梳了個小揪揪,此刻一翹一翹,那雙響晴的藍眼睛澄澈地望著宋何生,一點雜質都沒有。
他說完就吐出了宋何生的手指,指尖被他含過有一點晶瑩。宋何生像是嫌棄似的,立馬就去把手洗了。
「你還嫌棄我,那我找彪哥他們了……」楊眉嘀咕了一句,又顛顛想往外跑,被宋何生一把扯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回屋去,冷敷之後睡覺了。」
「小楊導演,還沒吃完藥啊。」屋外有人喊他。
「我這就來啦!」
楊眉還想聊聊自媒體的事呢,他剛想了一個帳號名,打算分享給大家,就叫梅毛病跑山小隊日常,想我了梅也行。
「你和他還有什麼沒聊的?」宋何生語氣有點凶了。
楊眉一臉莫名,看到宋何那凶神惡煞的臉就膽兒顫:「聊、聊想我了梅……不是,我是說那個帳號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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