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法陣中的許鏡生,風雪中央的那道身影。
這場雨和那場雪,他都救不了被困其中的人。
無能為力的感覺,似曾相識。
「在那!」
「快抓住他!」
「陛下有令,不留活口!」
思緒瞬間被打斷,謝晏看著眼前朝自己衝過來的守衛,他一時也分不清是雨迷了視線,還是什麼情緒湧上心頭。
他看著朝他而來的人群,完全忘記了平日裡所教的仁義道德,忘了師尊只是讓他攔住這些人。
提劍,沒有絲毫顧慮的斬了下去——
冬天一般寒冷料峭,他有些發抖,垂著頭的目光中,木訥的視線中忽然落下了一縷銀髮。
謝晏突然感到心口刺痛,又瞬間消失,像是被什麼壓了回去,他才恍然回神,眼前逐漸聚焦,才看請眼前的許鏡生。
銀髮大概是雨的錯覺,許鏡生的髮絲烏黑順長。
許鏡生疑惑的皺了一下眉,捏了一下他的臉以為他臉被凍僵了,「謝晏?」
謝晏才遲頓的應了一聲,轉頭,看見一路密密麻麻的屍體,他才慢慢的想起來。
他剛剛,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瘋了一般的殺人,直到前來的所有守衛都殺光了,血濺得到處都是,他就像個殘忍的殺人犯。
謝晏慌張失措,下意識緊緊抓住許鏡生手腕,解釋道:「師尊我沒有想殺人,但我不知道怎麼了我、我……」
雨停了,天色暗沉,黃昏被雲層遮住。
他看了看滿地屍體,又看著師尊平靜的眼睛,一下失去了辯解的能力。
人確實是他殺的,他無法反駁。
謝晏沉默了,他垂下眼,等著師尊的訓斥或處罰,這樣才能讓他稍微安心一點。
其實許鏡生剛剛來的時候就撞見了謝晏殺人的場面,那一刻他心裡沒有一點意外,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
謝晏的記憶愈發完整,他所承受的反噬也會越來越大。
於是許鏡生掩下顧慮,輕言道:「可是他們不死,死的不就是你了嗎?」
「這樣說來,他們並不無辜。」
聞言,謝晏驚訝地望向他,不敢相信這是師尊會說出來的話,但想想又覺得再正常不過。
剛想說點什麼,就見許鏡生的輕笑了一下。
許鏡生讓他鬆開手,解釋道:「而且剛剛也不是你本意,不是你的錯。」
謝晏微微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師尊怎麼看出來的?
不過不等他想明白,許鏡生就後退了一步,
溫和的笑了笑,道:「先去閣樓里躲一下,我來處理這裡。」
謝晏知道自己惹了麻煩,眼神留戀帶有歉意的望著他,然後乖巧的點點頭後就離開了。
許鏡生注視著謝晏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勾起的唇角耷拉了下來,慢慢轉身,目光落在滿地的屍體上。
他的目光冰冷而疏離,注視著空中的擁擠怨靈,緩緩抬手,地上浮現出毫無章法的線條,延伸纏繞,逐漸形成法陣的形狀。
許鏡生靜靜地看著陣法浮在空中,金光壓著所有守衛的魂魄,萬籟俱寂,只有他能聽見那些靈魂消逝前的痛苦嘶嚎。
如果徐朝在這裡的就能發現這陣和他們在寧城陳家的滅魂陳一模一樣——甚至還要精細許多。
陣起,嘶喊聲幾乎要震碎宮牆瓦棱,但可惜只有許鏡生能聽到,獨自一人承受。
他抬手操控著陣法,沒有一絲手軟。
不過片刻,耳邊歸於平靜,滅魂陣消失,只留下一地屍體。
血混著雨水流到眼前的地上,腥氣沖天,像誤入了某個屠宰場,沒被嚇尿也要被這個氣味熏吐。
許鏡生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許鏡生,你到底是誰?」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許鏡生意料之中,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凌岱。
兩人對視,凌岱皺眉,目光凌厲,向前走了一步,重複道:「你到底是誰?」
要不是許鏡生能通天地,他都要信了。
裝得真像,也是厲害。
許鏡生想到這裡,平靜地看著他,事到如今也不用演戲,神色自若的拆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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