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嵇怔怔地看著:「這些東西真的沒法去除嗎?」
許知也不知道。
「當初沒法解決,也許現在的科學家有辦法呢?」她想了想道,「我們帶一節樹枝和受污染的土壤回去,讓傅教授檢測一下。」
雲嵇問:「傅教授是誰?」
許知操縱機械臂靠近倒塌的樹幹,隨口道:「生物醫學的教授。」
雲嵇點點頭,看她操作,忽然道:「我爸爸也是學生物的,他是中學老師。」
許知一邊收集樹枝,一邊側耳聽他講話。
雲嵇不知道想起什麼,眼睛彎了彎:「他很想讓我上生物醫學院,不過我只對機甲感興趣。」
許知並不知道這件事,她這才發現,自己對雲嵇的事情知之甚少。
二十歲出頭的許知,自以為的那些了解,那些喜與哀、愛與恨,其實都只浮於表面,像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明月,落不到實處,一戳即散。
二十七歲的許知不想再散。
雲嵇尚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面帶笑意講著自己家裡的事,他認為這是朋友之間互相了解的機會。
「你去過卡特星區嗎?」
許知:「沒有。」
「現在的卡特應該也很亂吧?」
她輕輕嗯了聲。
雲嵇回憶道:「卡特每年都有動亂,我爸爸比較激進,他會默許學生罷課遊行,經常因為這個被停課,最嚴重的一次是去年冬天,他差點連工作都丟了……抱歉,我是不是不該說這個?」
他隱約記得學校的話題貼里有人提到過,許知是主星貴族出身,他說這個,萬一許知生氣,把他丟下去怎麼辦? !
許知輕笑:「說都說了,現在才想起來問我?」
雲嵇坐立難安起來。
她斜瞥一眼,笑道:「沒事,你說吧,我對那群貴族也沒什麼好印象。」
聽她這樣說,雲嵇鬆口氣,繼續道:「我們居住的那顆行星不在卡特的中心區,沒有軍隊鎮壓,不過學校會開除經常參與反抗活動的平民學生,就因為這個,我爸爸從不讓我在外面喊他,擔心我被他牽連。」
許知沉默了許久,輕聲問:「那你參與過嗎?」
雲嵇搖頭:「沒有,我想上學,如果被開除,我就沒辦法參加主星高等院校的招考了。」
因為不參加平民反抗,那些原本和他關係好的朋友都同他疏遠了,他們說道不同不相為謀,雲嵇理解。
只是貴族同學一樣不待見他,雲嵇便只能獨來獨往。
他不想跟許知說這個,有賣慘的嫌疑,他儘量挑有趣的說。
「我媽媽是護士,她原本是在主星醫院工作的,只是有次受傷,看東西輕微斜視,扎針扎不准,被病人投訴幾次,調到卡特來了。」他說著便笑起來,「我爸爸是她調到卡特後的第一個受害者,他說發燒沒把他怎麼樣,好不容易去了醫院,差點被我媽媽扎死!」
許知莞爾:「後來呢?」
「後來醫院就不准她負責輸液了,只有我爸爸會點名要她來扎針。他說為了追我媽媽,那陣子天天喝口服液,都有點貧血了!」雲嵇說著便忍不住笑,眼睛彎得像兩個小月牙,笑得花枝亂顫。
許知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卻見他忽然打開終端。
雲嵇拍拍腦袋:「我是不是還沒有給他們報過平安,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被嚇到。」
許知霎時僵住,如夢初醒,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這裡沒有星網信號,雲嵇聯繫不上父母,終端里的兩個帳號都是灰的。
他嘀咕道:「他們不會以為我出事了吧。」
剎那間,許知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真相。
如果現在失憶後知道真相的雲嵇會難過,那五年前的他呢,失去雙親的時候,他該有多傷心……
像是被一隻手攥住心臟,酸痛得喘不過氣,許知側頭避開他的視線。
機甲已經到達平原地帶,放眼望去一片荒蕪,滿目廢墟。
雲嵇的注意力被吸引,驚嘆道:「這是地球時代的高樓,全都倒塌了啊。」
許知悶悶嗯了聲。
沒有植被遮擋,平原上風沙很大,倒塌的腐木幾乎全被掩埋,如果是正常死亡,那麼再過許多年,那些樹木也許會完全腐爛,同泥土混為一體。
但在那些化學物質的干擾下,誰也不知道它們還能不能化作普通的土壤。
許知看起來興致不高,雲嵇以為她是看到滿地荒蕪,所以心情低落。
雲嵇想了想道:「我們可以去城市裡看看嗎?雖然坍塌得差不多了,但應該能發現不少千年前的人類痕跡。」
許知順著他的意,將機甲停在一座平原城市上空。
論規模,這已經是附近最大的城區了,但與帝國相比還是顯得非常狹小,依稀能看出縱橫交錯的道路布局。
「看起來有些窄,懸浮車肯定過不去。」雲嵇嘀咕道。
許知指了指那些依稀還能看出輪廓的小型鋼鐵構架,「對地球車來說應該夠用了。」
雲嵇對地球車十分好奇,雖然經過千年氧化,那些車輛只剩下模糊的輪廓,但他還是想仔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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