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親還好嗎看在曾經是夫妻的份上,我也可以善待她,說到底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得如此難看。」
江辭卿坐在晁軻旁邊,清晰地感受到他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的身體。
江辭卿在桌下握住晁軻的手,似安撫,抬頭看著晁榮說: 「容我問我一句話。」
「你問。」
「如果今天這事沒有牽扯你的兒子,你為難我父親最終的目的是什麼我很好奇。」
「辭職,道歉,就這麼簡單。」
江辭卿站起身來,從錢包里抽出兩張紙幣放在桌上, 「你是我丈夫血緣上的父親,這頓咖啡我們來請。」
晁軻明白江辭卿的意思,隨之站起來, 「你的無理條件我無法答應,晁先生既然這麼講究程序,那我們就按照程序走。」
「你的翅膀還真是長硬了。」晁榮只當這是個幼稚舉動。
「忘了說,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晁軻冷笑,轉身背對著他, 「你那份想用善待來贖罪的念頭,趁早打消吧。」
-
回去的車上。
江辭卿幾經猶豫,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替你做了決定,是對的還是錯的」
「這件事怕是會變得更棘手。」
晁軻心裡裝著事,話音落沒聽見回應,餘光看見江辭卿眼眶有點紅,連忙解釋,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本來他提出的那個條件我也不願答應。」
江辭卿一怔,心頭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
「說實話,如過今天他不出現,在這之前我都快忘記自己還有個父親了。」
江辭卿從小在和睦家庭氛圍中長大,就算叫了二十多年和自己並無半點血緣關係,可她從不覺得自己缺失了什麼。
夏凡和江經和對她有多好,她心裡清楚。
人常說,血緣親情難以分割。可凡事無絕對,若真是要在二者中有所取捨,能維持一個家的還是那個情字。
「我無法跟你感同身受,但如果有一天,拋棄我的親生父母站在我面前,我大概也很難原諒他們。」
「我媽去世的時候,嘴裡還在念叨他的名字。她恨了他大半輩子,怨了大半輩子,生命彌留之際,最掛念的人還是他一個。」
回想起往昔,回想起自己的母親,晁軻的目光不禁變得柔和, 「她不准我回國,我是她唯一的親人,可生命走向終結她的願望還是重歸故里。她還跟我道歉,她說是自己強迫我陪她走完這一生的,或許我留在晁家過得會更好。可我怎麼會怪她,十歲那年,若不是她堅持治好我,我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給我生命的人是她,讓我活下去的人還是她,就算執拗,她仍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江辭卿聽著鼻子直發酸,晁軻從未提過她和沈聽雲在美國的那段日子,她也不會問。
那是他的傷疤,至今都未能癒合的傷疤。
「去美國之後,我提過改名字的事情,她卻沒有同意。」
江辭卿有點驚訝, 「媽媽為什麼不同意」
晁軻笑, 「她說只有這個姓氏還能證明,我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帶著自嘲的口吻,其中又充滿了多少心酸。
「我現在只擔心,晁榮會揪著爸爸這件事不放,逼著我向他低頭。今天本是來解決問題,沒想到事情變得更複雜了。晁家背景深厚,明的暗的我們怕是都占下風,院方雖沒有明說,可今天警察局叫爸過去調查,態度已經算明朗了。這事可大可小,說直接一點全部取決於病人家屬的意願。」
「晁家再大也不至於隻手遮天,市醫院這麼多人,我不相信大家都是瞎子。」
江辭卿懷著孕,晁軻不願再往細了說,那些不樂觀的可能性,還是由他來承擔就好。
「你說得對,情況可能不會那麼糟糕。」
「晁家不敢牽動媒體的,他們自己也理虧。老人病危,緊急關頭聯繫不到家屬,這報導出去,讓他們家族裡的知識分子以後還怎麼在社會和自己的學生面前立足他們選擇一直跟院方警方周旋,卻遲遲沒有把事情鬧大,就說明有所顧忌。」
事情走到這一步,江辭卿反而變得輕鬆了許多, 「大不了最後魚死網破,我爸從醫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大不了最後就是脫下白大褂,正好和我媽出去旅遊,樂呵呵地過退休日子求個清閒。」
這番話安慰的成分居多,晁軻聽得出來。
可不到最壞的那一步,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其實我退讓一次也沒事,他想讓我回去,無非是因為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晁家一向重男輕女,他們看我平安活到了二十多歲,對我看法自然也跟著改觀。可我不是教書研究文學的那塊料,我有自己的事業,等他們看清這個事實,自然對我也就沒期待了,晁家那些老古董,本就不把我當回事。」
晁軻不由得握緊了方向盤, 「事發突然,我若是真的從了他的意願,相信媽媽的在天之靈也不會怪我的。」
「別這麼做。」江辭卿卻直接否定, 「這份退讓分量太重了,我知道我爸的脾氣,他怕是寧肯自己辭職,也不願意你為難。」
「一會兒回去,先別把這件事告訴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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