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裴景川好像什麼也來不及想,也什麼都不願細想。他只是無聲地勾了勾嘴角,眼底划過暗諷,不知是在諷刺自己,還是其他什麼人。
在陽台站了近兩個小時,裴景川的手早已經被凍得沒有了知覺。看著樓下相談甚歡的兩人,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想衝下去的,可是衝下去以後呢?他能做什麼,或者說——他敢做什麼?
戚淮清的一個冷臉,一句呵斥,就能把他所有的勇氣都擊碎。
在她面前,他早已經習慣了偽裝,習慣了乖巧,習慣了……任她擺布,絲毫不敢反抗。
他唯一能做的,不過是默默守在原地,然後希冀著她能時時刻刻把自己放在心上,渴求著她能知道在她身後有個人在渴望著她的目光,乞求著她在想起自己時……能回頭看看自己。
裴景川想,他就是個懦夫。
他的弱小,他的無能,註定了他只能像個乞丐一般,等待著她回頭,乞求著她施捨。
他在她面前,偽裝出她最喜歡的模樣。他小心觀察著她的喜好,在不引起她反感的前提下,一次次的試探著她的底線。演的久了,連他自己都忘了他最真實的一面。忘了他的執念,忘了他早已深入骨血中的偏執。而這份偏執,這些奢望,壓抑得越久,反彈得就越厲害。也許不知什麼時候,受了什麼刺激,就能把他逼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裴景川垂下眼眸,斂住眼底翻湧的墨色,捏著手機的手背上青筋盡顯。
樓下的兩人還在說著話,裴景川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也不想、不願知道。他回了客廳,桌上等著主人回來的享用的菜早已冷透,連同他的心,一起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看著放在一旁的紅酒,裴景川眼眸一閃,忽地無聲地笑了笑。然後,他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打開了這瓶自己精心準備的紅酒,倒了滿滿的一杯。隨即,他走進了廚房,將大半瓶紅酒倒進了水槽。
水嘩嘩地流了出來,寂靜的廚房裡迴蕩著水聲,沖淡了廚房裡濃郁的酒香,也沖走了水槽里色澤紅艷的紅酒。
然後,裴景川不緊不慢地回到桌前,一口將杯子裡的紅酒飲盡。又拿起酒瓶,重新倒了些進去。久未進食,空腹飲酒,這段時間好不容易調理得有些起色的胃,似乎又因今天的折騰隱隱抽痛。
裴景川清雋白皙的臉上漸漸惹上了一層胭脂般的紅色,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原本充盈著算計與嘲諷的眼神已經變得迷離而渙散。靠在椅背上,他聽著門口傳來的輕微的響動,緩緩閉上了眼,將手搭在了額上。
門「嗒」的一聲開了,裴景川閉著眼,仔細地聽著空氣里傳來的聲音。腳步聲漸漸靠近,他被紅酒浸過的心跳似乎也跟著加快。
然後,裴景川聽到戚淮清輕柔的聲音響在耳邊,她的手搭在他肩上輕輕地拍了拍。莫名地,他原本冰冷的心就這麼軟了幾分。
裴景川緩緩睜開來眼,看著戚淮清一張一合的嫣紅的唇,原本帶著幾分迷離的眼眸漸深。
他感覺到戚淮清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也許是今晚久等之後的不忿,也許是剛才樓下那副畫面的刺激。也許是那口紅酒真的醉了心,也許是許久以來的壓抑終於抑制不住,他倏地伸出了手,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他死死地將戚淮清抱在懷裡,幾乎是想把她揉進身體裡,融為一體。
柔軟的身軀,讓裴景川眼眸漸深,感受到懷裡人的掙扎,他心底驀地升起了幾分怒氣。在戚淮清出口的瞬間,他終於忍不住,低頭深深吻住了她。
空了大半瓶的紅酒,裴景川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都在告訴戚淮清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已經醉了。
客廳的燈光一如既往地明亮,空氣里有淡淡的酒香,看著滿滿一桌自己愛吃的、如今已經冷透了菜,戚淮清放下自己的包,看見手機里無數個未接電話,心裡驀地生出了絲絲縷縷的愧疚。
她走到裴景川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輕聲喚著他。
燈光下,戚淮清看見裴景川緩緩睜開了眼,他原本墨色的眼眸泛著水光,漸漸變得迷離,眼尾泛紅,連呼吸間都是濃郁的紅酒氣息。
「還清醒嗎?」戚淮清拿手在裴景川眼前晃了晃,他的墨色的瞳孔隨著她的手移動,然後直勾勾地落到了她的臉上。
嘆了口氣,戚淮清抬起裴景川的胳膊,準備把他扶回房間休息。她的動作輕柔,誰知原本看著迷迷糊糊的裴景川卻忽地使出了幾分力氣,沒有絲毫防備的戚淮清就這樣跌進了他的懷裡。
猝不及防發生的事把戚淮清嚇了一大跳,被裴景川抱在懷裡,死死地摟在腰間的手讓她呼吸一窒。
「你……」
戚淮清的話才剛一出口,唇就被封住,未出口的話消失在了靜謐的空間內。
嘴裡倏地充滿了紅酒醉人的氣息,戚淮清愣了一瞬,隨即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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