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畫面感。」陸寰說,「你應該去當詩人。」
「……教科書上的課文這麼寫的。」江顯徹底語塞。
「你真是一個刻苦學習的好學生。」陸寰誇讚道,「小學的全文背誦現在還記得。」
江顯:「…………謝謝陸老師鼓勵?」
兩個意識不清的傷員依偎著笑得一抖一抖,汗水浸濕眼角。
他們的軀體不知道分別散落在星海的哪個角落,靈魂卻靠得那樣近。
直播間裡的觀眾們那宛若詩朗誦一般的歷史,紛紛陷入了沉思。
在江顯目不能及的地方,城市迷宮裡的人們正各自奮戰著,猶如重複著先人對於世界的宏偉探索和征服。
從星際直播平台上來看,近千個畫面窗口裡是不同玩家和喪屍周旋搏鬥的場面。爆炸和槍聲在不知哪條街巷、哪棟樓房裡迸發,頻繁急促得像是戰鼓。
大廈破碎紛飛的窗戶在下一秒便將旁邊畫面里的加油站引燃,幾秒後赤焰翻滾把屏幕熏成黑色;爆炸的餘波將街道上的車輛掀得橫飛出去,與此同時另一畫面幾個街區外的一處信號燈在轟響中被砸得稀巴爛;倒塌的大樓墜亡時讓牆壁和玻璃崩碎成無數快,仿佛有誰在朝空中拋灑拼圖碎片。
相似的事情同時在各處上演,循環往復。不同窗口間的界限似乎正在消失。
有人倒下,有人將足跡延續。
火光盛滿一雙雙因緊張而圓睜的眼睛,他們的眼裡都裝著一個深邃的縮小版迷宮;閃爍明滅的紅光給他們的輪廓上色,渲染出一個個義無反顧的背影。
誰又能想到他們曾相互提防懷疑,彼此爭鬥;甚至不久前他們也曾在【監控中心】遲疑和猶豫,因恐懼而徘徊不前:
「我們真的要再度返回城市中心殺喪屍收集積分嗎?」當先前那次播報結束後,一人不安地環視四周。
很快有人附和:「……那也太危險了吧。我們好不容易才活著到達【監控中心】……」
有人搖擺不定:「可是如果不搜集地圖碎片,我們誰也活不成…………」
「能多活一會是一會吧。主動和喪屍對上我們必死無疑啊。」也有人悲觀消極。
這一觀點很快遭到了奚落:「要真想自暴自棄我們當時乾脆留在超市里好了,那裡不愁吃不愁睡,還能狂歡個一整天。我們既然都走到這裡了,又怎麼能半途而廢?」
「說得對!我們在救別人時也是在救我們自己!」有玩家目光堅毅。
「願意加入碎片收集隊伍的人跟我走。」終於,有人高舉一隻手站了出來,「剩下的我不會勉強和干涉。但是,如果倒計時結束時我們功虧一簣以至於全軍覆沒,我希望那時沒有人追悔莫及。」
越來越多的玩家響應了他的號召。他們紛紛從人群里走出,走向旁邊的空地,走向同伴們的信任與信念之中。
星際直播平台徹底沸騰了,悲壯而濃烈的氛圍讓觀眾們熱淚盈眶。
[看!玩家們自覺地分成一支支隊伍出發了!]
[喪屍潮!他們遇上了喪屍潮!]
濃煙沖天,爆裂聲不絕於耳。
[他們居然就這樣引爆了加油站和喪屍同歸於盡了?]
[或許是不想被感染拖累其他玩家吧……]
拔地而起的高樓在猛烈震動里折了腰,廢墟埋沒了曾經的森然秩序與整肅章法,迷宮的高牆轟然垮塌後重歸於混沌。
[他們逃出來了嗎?]
[大概是沒有吧。他們被喪屍逼得太接近建築了。]
…………
冰涼的、冷光閃爍的鋼鐵城市被蔓延的火焰注入了滾燙血液,鮮紅的警報燈將刺耳的長鳴傳染和播散到邊邊角角。
意志凝縮的高壓沖開閉塞的穹頂,僵化的城市在血肉的熔爐里沸騰。
直播窗口一片接一片地熄滅,像是一幢高樓在夜色深時一盞接一盞熄滅的燈火。
不知是誰起的頭,往直播大屏上發送了一朵小白花的圖標。
第二朵,第三朵,然後更多。
灰濛濛的廢墟上開滿潔白花朵。
第70章 末世迷宮36我們一直以來都懸浮在空……
漫長的等待中,時間近乎失靈。
直到又一次系統公告響起,江顯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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