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江顯開始在半夜裡偷偷地觀察儀器附近的一切。父母每晚都會在那裡觀測和討論,他們仰望著星空,記錄和觀察;記憶里那場充滿興奮的討論倒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江顯每天掐著日子,終於盼到了結果揭曉的這一天:
這一夜她沒合眼,站在窗前緊緊盯著院子裡的動靜。按照她的記憶,父母本該在今晚作出那個提前結束休假的決定。
萬幸的是,噩夢中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黑夜過去,白晝如期而來。
而假期則一直持續到她的6歲生日之後。那天他們一起在滿天繁星的注視下唱生日歌,江顯吹滅蛋糕上的蠟燭後星光代替燭光將一切照得格外明亮。
就這樣子一直下去,其實也挺好的——許願時江顯想到。
如果這只是一場美夢,她但願永遠不要醒來。
…………
時間比江顯預想得要快上許多。
生活仍在繼續。起初她還憂心忡忡這被逆轉的一切會被毫無徵兆地奪走,但是眼前並沒有如她設想那樣跳出一個「副本完成」的提示,這似乎從側面印證了一切都是真實的。
江顯徹底避開了童年時那場噩夢裡預示的未來,她有溫暖的家庭、開明的父母,一路走得順風順水。
16歲那年,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首都大學的天文系,並一路在那裡保送直博,再後來留校成為了那裡的一位助理教授。
在這些年期間,命運也已經徹底將她引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沒有那場飛船墜毀的悲劇,江顯自然沒有接到來自「小行星」的信息,也就無從與之相識和相熟。這讓她愈發深信不疑那是父母的某位同事朋友,而現在他們都安然無恙,自然不需要其他人的登場。
只是,奇怪的是,江顯明里暗裡試探了許久,卻從未從父母的朋友之中篩選出這樣一個存在來。就仿佛——就仿佛這個人本身就不存在一樣。
對於失去一個可能的未來朋友這件事,江顯開始覺得有少許不習慣;但每當她看著陪伴自己長大的雙親,便覺得一切本就應該如此發生。
不管如何,眼下已經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明示,這裡進行著的才是現實。
江顯再次來到「記憶」中同樣年齡的時候,已經在母校擔任助理教授倆年。某天她突發奇想,猛然回想起了副本里那個叫「陸寰」的玩家,他自稱在首都大學擔任助理教授。
但是自江顯入職以來,從來沒見過任何新來者,也從沒聽聞有這一號人的存在。
莫非是自己在專業選擇上出現的變動,導致了一系列蝴蝶效應的發生;本該能夠入職的陸寰被直接攔在了學校大門外?
江顯心裡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並且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對於擠走陸寰這件事,江顯心裡倒是沒有絲毫愧疚之情;她自認為居於這個位置本身就是「德能配位」。對於這一變化她唯一的感慨是——這傢伙不行啊,連面都沒見過就不戰而敗啦?
但關於沒能在校園裡堵到陸寰,江顯心裡倒是有那麼一倆分遺憾的。畢竟真假倆個世界的記憶里,她都沒能再找到一個這樣精準踩在她審美上的異性了。
自己到底是被陸寰的什麼方面所吸引呢?江顯心裡仔細思考了許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從外貌氣質到性格職業,無一不是她所偏好的。
只是,世界上真的會存在這樣的巧合嗎?她感到些許疑惑。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突然覺得很詭異:陸寰完美得就好像是專門按著她喜好精心設計出來的一樣。
如果關於副本的一切是自己做的一個關於未來的夢,那麼「陸寰」大概就是幼時的自己在冒險故事裡幻想出來的裝飾性美人吧!江顯如此解釋。畢竟她看的所有故事都會給主角搭上一個無可挑剔的「搭檔」,以此讓乏味冗長的故事變得具有可觀性。
時間就這麼不斷向前。那個飄渺夢境中的人物們也以似曾相識的面貌在她的生活里與她擦肩而過。
江顯在校園裡散步時看到過蹲在花壇里的蘇樂,拿著取樣瓶和鏟子。於是江顯在那附近下意識地駐足留步片刻,引得滿頭大汗的年輕姑娘朝她投去奇怪一瞥。
「欸!你是來這裡參觀迷路了嗎?」蘇樂抹抹額頭上的汗珠熱心地問道。
「不……只是有點好奇你在做什麼。」江顯努力找了個藉口。
「哦哦,我是環境系的學生,我們作業有一項是研究土壤環境。所以我在這兒挖土,這才沒多久,我都吃了一嘴土了。」
江顯看著那張清澈而純真的臉龐,這才意識到這個現實里的蘇樂根本不認識自己;於是她只得尷尬地又隨便聊了兩句,悻悻地走開了。
虛假未來的崩塌看起來並沒有對蘇樂的人生軌跡造成多少影響。她心想。在這裡,蘇樂仍然是環境系的學生,有著和幻象里如出一轍的性格。
那麼其他的同伴呢?他們是會沿著原本類似的軌跡向前,還是被徹底改寫了命運?她無從得知,因為沒有那個玩家大規模聚集的副本,想要在茫茫星海里找到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
江顯以為平靜的生活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收到了光腦上推送的一則新聞,上面記錄著關於異常罕見病例的報導。
不治身亡的患者、詭異的影像學報告、恐怖的放射值……和「記憶」中的那個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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