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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棠心中慌亂,她知婚姻之事不可兒戲,若是她此刻答應就沒有回頭路了,但她更思念阿姐心切,兩年時光過去,她都要模糊了阿姐的面容。

她不願輕易妥協,於是強辯道:「父親,這次宮宴女兒一定要去,而且就是為了我們潘家的臉面。」

聞此言,潘昉又提了警覺心。

她道:「父親作為我朝三品尚書,受人景仰,一言一行都被御史們看在眼裡。但若是家中嫡女連續兩年沒能參加宮宴,而一個姨娘卻帶著庶女去了,這難道就不會受人詬病,貽笑大方嗎?」

「滿口胡言,誰敢這樣說!」潘昉心裡一驚,他沒想到這女兒竟然還會用聲譽來威脅他,但轉念一想卻驚覺並不是沒有道理。

去年長女被封妃,他也剛剛升官,春風得意,所以家中夫人和嫡女稱病未出席宮宴,旁人並未說什麼。但今年卻有所不同.....他自當謹小慎微些,不能被後宅之事拖累了仕途。

看來這潘棠是非去不可了,不僅她必須去,他那個整日念佛的夫人也必須去。

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但當然不能被潘棠知道。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接下來又怎麼敲打威脅她?

他道:「朝堂之事豈是你個小女子可以議論的,莫把自己高看了,你去與不去,與我都沒有什麼影響。」他面上氣定神閒,卻是在仔細觀察著潘棠的神色。眼見她聞言臉色沉下去,便知道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

不免乘勝追擊道:「我給你三日的時間考慮,同意嫁人,便進宮,不嫁,那便永遠別想見到你姐姐。」

潘棠低頭,深深的無力感將她籠罩,她年紀尚小,還鬥不過老奸巨猾,在官場浸淫多年的潘昉,一不小心就陷入了兩難的局面。

冬夜苦寒,她站久了雙腿已經麻木,背後不自覺起了層冷汗。她面對父親,頭一次感到了恐懼。

潘昉見她敗退,不免得意道:「現在想不好,那便去祠堂里跪著想。一切的選擇權都在你自個手裡。」

她頓了半晌,屈下僵硬的腿,緩緩道:「好...」

第13章 她其實很護短,根本不顧別人的看法。

北風吹徹,祠堂內,每一塊小小的靈位前,都燃著支蠟燭,發出幽幽的光。

一排排燭光像是森森獸眼,一刻不停注視著跪在蒲團上的少女。

風吹著窗子發出桄榔桄榔的響聲,像是有人著急地拍著門,潘棠脖頸僵硬著盯著前方的蠟燭,她不敢回頭看。

每個孩子兒時都會有一個無緣由害怕的東西,潘堂怕黑,很怕。但除了阿姐,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怕黑,是幼時一次被母親罰跪。彼時弟弟剛去世一年,母親性情大變,令她分外不適應。她去母親房中時,不慎打碎了母親為弟弟點的往生燈......

她心知自己有錯,驚懼萬分,最後被母親罰跪佛堂,在菩薩面前跪了整整兩日。

彼時她尚年幼,高大的菩薩像在暗夜裡顯得如此詭怪奇異,菩薩悲憫卻無情的雙眼注視著小小的犯了錯的她,讓她抬不起頭。她跪著,不敢看神像,心中卻在一遍遍懺悔,母親這一年來的變化是否都是因為她,是否都是因為她做的不夠好?

「阿棠,阿棠。」就在那時,阿姐輕柔的聲音響起,她的手被阿姐輕輕牽起。

阿姐的懷抱溫暖而踏實,潘棠的心中像是被塞了個熱滾滾的湯婆子,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因為害怕而顫抖的身體,只聽到阿姐一遍遍心疼的安慰:「別怕,阿棠別怕。」

似乎就是那一晚之後,她格外怕黑,格外討厭神像,也更加依戀阿姐的懷抱。

祠堂里安靜得可怕,潘棠仔細聽著自己的呼吸聲,她不想閉上眼睛。只有睜著眼睛,才能看見那些令人害怕的東西,只有直視它們,才能殺死自己的恐懼。

黑暗可怕,恰就可怕在未知。

她沉下心,腦海中浮現方才和父親的談話。

「我給你三日的時間考慮,同意嫁人,便進宮,不嫁,那便永遠別想見到你姐姐。」

「一切的選擇權都在你自個手裡。」

她躊躇了。

短短十六年的時光里,她頭一次被讓渡了某種權利,現在她要用它來決定自己的人生。

但天下無數女子皆嚮往的美好婚姻,在她面前仿若兒戲,僅僅是姨娘一張嘴就能解決的東西。

倏然

萬籟俱寂的祠堂中,燭火「噼啪」一聲,火焰晃動,耳邊又傳來窗戶打開的吱吖聲,潘棠循聲望去,只見一黑影悄然落地。

黑衣少年猶如輕靈的燕,身影快到看不大清,窗戶合上的瞬間,他足尖也輕輕點地。

潘棠驚喜,是阿酌!

縱然她只囫圇看了個大致的影子,也立刻就認出了他。

阿酌走近,潘棠看他晃動的身影漸漸靠近,微弱的燭火間他身影明明暗暗,腳步聲一重一輕。

她發現他的步伐總是左腳重,右腳輕。他在極力克制著身體的晃動。

不一會,少年便到了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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