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笑笑,「很遠的地方,在我的家鄉,那裡一到春季,漫山遍野都是勿忘草。只是因為在長安,所以它才顯得珍貴些,其實不過是野花。我當年離開家鄉時帶走了些種子,沒想到真被我種出來了。」
潘棠道:「原來是家鄉的花.....那叫勿忘草這個名字還挺合適的,勿忘勿忘,勿忘家鄉。」
店主說:「確實是勿忘的意思,不過這花可不代表勿忘家鄉,它有個故事,是講一對愛人。勿忘,就是永遠都不要忘記我,要永遠愛我。」
「這樣啊。」潘棠點點頭。
她看向旁邊的阿酌,卻發現他似乎在發呆,「阿酌,你在想什麼?」
阿酌道:「屬下只是覺得此花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在他模糊的記憶里,陽光下的草原上,漫山遍野的藍色小花,像天上的星子般燦爛。
「這種花只有我的家鄉有,郎君怕是錯認了吧。」店主笑道。
「可能吧。」阿酌道。
隨後,店主將兩盆花用麻繩各捆上幾圈,做成簡易的提手,正好方便人提著。
潘棠接過那兩盆花,阿酌則一手握著一棵海棠樹,兩個人往回走。
「這花真好看,一開始看還不覺得,現在看我覺得很襯你。」
「可以把它們放在你的窗台上,我看你房間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倒真是少了兩盆花。春天嘛就是要花團錦簇才好看。」
「都聽二娘子的。」
二人走著,路過一家鋪子,潘棠餘光忽然瞟到,她想起件事來。
這是家鐵匠鋪子,老闆在東市打鐵幾十年了,手藝堪稱長安一絕,人也是熱情周到,生意更是越做越紅火。
路過鋪門,潘棠不由得加快腳步,心道這老闆千萬別在此時將她認出來。
可老闆十分熱情,對自己每個客人都記得是一清二楚,一見潘棠從門前走過,就立馬將她招呼下來。
「誒誒誒,小娘子留步,你在俺這裡打的劍還沒拿走呢,都好幾天了,俺鋪子小,放不下嘍。」
潘棠想裝作沒聽見,誰知老闆直接跑出來見她攔下。
「小娘子沒聽見俺說話還是怎麼?」他用手在潘棠面前晃晃,似乎在試探她是不是傻了。
「老闆好。」潘棠尷尬笑笑。
她現在都不敢轉過頭去看阿酌的神色。
幾日前,她到這想給他打一把武器,想了許久是打陌刀還是劍,最後還是選了劍。覺得劍更加靈動飄逸些,舞起來肯定更加好看。
可她在心裡腹稿打了好幾天,卻都想不出到底該怎麼和阿酌開口,他似乎並不需要劍,也從沒看見他使過什麼兵器。以他的武功,一雙拳頭就能將人打趴下,這潘棠可是見過的。
於是就這麼一拖好幾天,她便越來越不敢了。
老闆還在喋喋不休,「小娘子你怎麼不說話啊?你把那劍拿走不就行了,老頭子又不訛你。」
潘棠道:「老闆,我們今日手中東西太多了,拿不下劍了。」
「那算什麼事兒。等著。」
說完,老闆連忙進店裡去拿了個竹簍子,他對阿酌說:「郎君你就背著這個,將兩棵小樹苗放進竹簍子裡就行了,剛好你這樹小,可以放得下。」
「多謝老闆。」阿酌道。
於是,他手中就被老闆塞了個劍匣。
店鋪前,潘棠,阿酌,老闆三人互相看看,老闆瞪大眼睛,「小娘子,你們就不打開看看,這麼好的劍,你也不好奇?」
「你這劍啊,甚是難打,花了俺不少功夫,那叫個用盡了畢生絕學,再讓我打一把一模一樣的我肯定是打不出了。不過小娘子你給的銀子多,老頭子當然應該盡興盡力些,這都是應該的。」
他笑笑,撓撓頭,覺得自己頗有些自賣自誇的意思。為了證明自己手藝確實好,他連忙催促阿酌將劍匣打開。
看潘棠道:「不必了,我們回家再看。」
「多謝老闆了,我相信你的手藝是全長安第一,所以不必看了。」
潘棠對老闆微微欠身,拎著兩盆花率先往前走,阿酌也迅速跟上。
老闆招著手還想挽留,實在想不明白這小娘子為何執意不打開劍匣,這讓他好沒成就感。老鐵匠覺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看見客人拿到成品時滿臉驚訝的樣子。
他搖搖頭,繼續回鋪子裡打鐵了。
潘棠在前面走,阿酌抱著個劍匣,一路跟在她後面。
天上太陽清清亮兩地照著,此時正是正午時分,但沒走一會,太陽竟然漸漸被一片雲擋住,細細密密的雨絲飄下來。
風輕輕吹著少女頭上的髮絲,阿酌道:「二娘子,下雨了。」
「那我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大槐樹下,繁茂的樹冠擋住雨絲,潘棠和阿酌站在樹下,潘棠放下手中的兩盆花,腳尖踢走一塊地上的石子。
她似乎有些不自在,她道:「你,就不想打開那劍匣嗎?」
阿酌看向手中精緻的劍匣,「二娘子現在要看嗎?」
「我是問你你想要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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