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棠三人回到小院,關上門,這裡就是唯一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地方。
而此時小院外面的一顆大樟樹上,衛琢立在粗壯樹枝上,眼神專注地看著不遠處的院落。
看她進屋,屋子裡燃起一豆燭光,看這萬般令人熟悉的院子,想起昔日潘府的點點滴滴,北境三年,仿若一場夢。
兩個騎尉站在樹下,互相看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驚詫。
殿下大半夜突然出門,到這山上來,就是為了送一個女子歸家?此女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兩個騎尉一個叫周俊,一個叫周偉。是京城守備營的人,最近剛從小兵升職上來,得了個九品軍職十分高興,奉命追隨在世子身側。
一朝飛黃騰達,人人都看得出世子殿下前途無量,他們只要安心追隨,也定能取得一番功績。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兩人眼中不約而同閃爍出野望。
——
衛琢此次接受封賞,極其得景隆帝器重,封了個大將軍的職位,官居正三品。
景隆帝特意在地段最好的宣陽坊給他安排了一座府邸,前幾日剛剛翻新竣工,剛好入住,名字就叫大將軍府。
一時之間,大將軍府登門之人不計其數,每日都有人攜禮而來拜見,對此,衛琢一律不見。時間一長,拜見的人就少了,但京城開始有大將軍目中無人,性情暴戾的傳聞。
書房中,衛琢看完北境送來的迷信,神情凝重。
衛罡終究是要坐不住了,北境三州,定遠軍蠢蠢欲動。
木影敲門,推門而入,風塵僕僕,是剛從外面回來,他行禮稟報導:「稟殿下,屬下已經查到刑刺史的行蹤,率先打探好地形,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這東風便是衛琢。
衛琢少時接受訓練初始,學習的就是殺手道,各種刺殺技巧,藏匿手段,他無一不精通。可能是後來衛罡發現他在行軍上的天賦,也可能是後來蠱毒的控制力穩定下來,衛罡才放心教授了他兵法。
木影遞上自己打探到的情報,衛琢輕輕掃一眼,立馬注意道:「蒼梧山?」
「是。刑刺史將在三日後攜妻女去蒼梧山遊玩,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對於這個刑刺史,衛琢十分熟悉。
三年前蒼梧山上,他墜崖失憶之前,就和這個刑刺史在一塊。只是,並非如木影所說,他當年是去追殺刑刺史,恰恰相反,他是去保護刑刺史進京的。
刑刺史巡查北境,獲得一張極其重要的北境兵力布防圖,那圖漏洞百出,滿是端倪。他知道禍事將起,刻不容緩,立馬回長安復命,但衛罡豈能放過?
衛琢奉命追殺,實則陽奉陰違,將其放跑。那晚,他殺光了所有衛罡派來的殺手掩蓋秘密,自己也身受重傷,不慎墜崖。
如今,衛罡派他此去刺殺,一是為了圖紙,二是殺人滅口。
思及此,他面上不顯,神色淡漠道:
「知道了。」
隨即起身取了塊布,仔細擦起劍來。
木影看見那劍上的血跡,問道:「是誰能讓殿下出手?」
衛琢的劍輕易不見血,不是不願殺人,是怕弄髒了劍。
「殺了兩個探子。」
木影笑笑,「那確實該殺。」自從殿下搬到大將軍府以後,就總有各方派來的暗探暗中監視,有的潛伏在暗處,平時隨手抓住就處置了,有的偽裝成府中下人,只能等其露出馬腳。
木影退下,衛琢將劍擦得一塵不染,半點血跡也沒留下,陽光下劍身銀色寒光刺眼。他手撫過劍身上篆刻的「春意」二字,輕輕摩挲。
夜晚,夜幕之下,萬里無雲。
衛琢洗漱完畢走進寢殿,一推門就感受出不對勁。
他略微擰眉,頓了頓,繼續往裡面走。
寢殿之中處處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香味,遠遠看去,床榻之上不知何時掛上紗幔,淡紫色紗幔掩映間,見一個曼妙的身影躺在榻上。
紗幔因風起伏浮動,那身影也起起伏伏,明明滅滅。
衛琢心有疑惑往裡走,手已經搭在劍上,萬般警惕。
他用劍挑開紗幔,立刻撞進一雙濕漉漉的眼。
潘棠的眼中滿是驚恐,她手腳被縛,口中被塞了帕子,說不出聲。她掙扎著解著手上的繩子,繩子已經被不知哪來的碎瓷片隔斷一半。乍見他時,動作突然停住了,眼中水光瀲瀲。
此時,衛琢的劍離她的脖頸只差一寸距離。
他手中劍頓時脫手,劍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潘棠見狀立馬往後縮,一直退到床榻的最裡面。看眼前這個的青年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頭凶獸,滿眼都是警惕和戒備。
衛琢眼中閃過片刻黯然,他頓了一會,隨後單膝抵在床上,向她靠近,潘棠更往後縮了一下,但四目相對間,她看見他那張熟悉的臉,萬般回憶湧上心頭。
那雙淺淡的琥珀色的眸子裡,斂去一切神采,虔誠得仿若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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