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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忽然笑了。

是他太看得起王閔。

對方不過是個沒腦子的瘋狗罷了。

按照常理,他確實不該下殺手——王氏一門雖和他謝家明爭暗鬥幾十年,但姻親關係不少,朝中牽扯亦繁多。

可他從不是按常理做事之人,世上道路千千萬,他從來不會只給自己鋪一條路。

他看著王閔的目光猶如看死人,手中的劍不帶絲毫猶豫,再次向對方命門刺去。

王閔想躲,可身上的傷口讓他不再靈活,眼看著劍尖在眸中迅速放大,他忽然扭頭朝謝苓的方向呵道:「謝苓,我若死了,你焉能活命?」

謝苓昏昏沉沉,體內如大火焚燒,眼前是模糊的劍影,以及刺激著耳膜的打鬥聲,讓她鈍痛的腦袋幾欲裂開。

好不容易打鬥聲停,她恢復了些神智,就看到謝珩要揮劍砍下王閔這狗賊的頭顱。

王閔的急聲呼喚,將她最後一絲神智喊了回來。

不,王閔不能死。他死了,自己不論如何也活不下來!

謝珩保不住她的。

王氏一門顯赫,王閔更是王氏最受重視的嫡子,他若死了,王家人動不得謝珩,就會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她身上。

屆時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隔著帕子嗚嗚出聲,對著謝珩瘋狂搖頭,試圖喚回對方理智。

謝珩聽到王閔的喊聲後確實側頭看謝苓,見她頭搖個不停,便明白了她所表達的意思。

謝苓怕他殺了王閔後,她就成為承接怒氣的犧牲品。

她不知自己能護住她。

謝珩皺眉,終是放下劍來,俯身扯住王閔的衣領,將他拽了起來,丟在床前的腳踏邊上,踩住他胸膛。

他將謝苓口中的帕子取出,又用劍割斷捆住她手腕的繩子,便沉默不語了。

謝苓揉了揉手腕,拉好鬆散的寢衣,從床上搖搖晃晃起身,赤足踩到地上,拍了拍頭側,努力的讓視線清晰。

她仰頭看著謝珩道:「多謝堂兄相救。」

謝珩道:「如何處置?」

謝苓垂眸看著滿身血污被踏在腳下的王閔,輕聲道:「不能殺他。」

謝珩有些失望,心中覺得謝苓果真嬌柔,太過心慈手軟,也就唯獨容貌還有些用處。

剛想抬腳放人,就見謝苓忽然慢吞吞穿起短靴。

似乎是體力不支,她坐到床側,朝謝珩開口:

「堂兄,可借寶劍一用?」

謝珩挑眉,把寶劍遞過去,就見謝苓踩住王閔的右手,凝眸恨聲道:「我從未招惹你,卻遭此禍端,身為王氏嫡子,竟是這般齷齪下流。」

「衣冠狗彘的畜生,今日我便廢了你!」

說著她用綿軟無力的手舉起劍,用力剁了下去,硬生生將王閔的小指斬斷。

王閔臉色煞白,十指連心的痛讓他不受控制慘叫出聲。可他目光卻緊緊盯著謝苓潮紅的臉,唇角高揚,面上笑意驚人。

謝苓看到他的神色,心中更怒,她低罵道:「不知悔改。」

說著抬劍砍向王閔的命根。

誰知在劍即將落下的瞬間,謝苓感覺手腕一麻,劍身偏離,避開了王閔的命根,割破其大腿,頓時血流如注。

她低頭看滾落在地的小石子,方想說是誰多管閒事,一抬頭就見一道黑影飛去帳中,長刀斬向謝苓。

謝珩拿過謝苓手中的長劍,同黑衣人纏鬥起來。

王閔則趁此機會,一把推開本就渾身乏力的謝苓,捂著傷口跌跌撞撞朝帳外奔逃而去。

那黑衣人不敵謝珩,見主子逃脫,便且戰且退,最後悅出帳子,消失

在離營地不遠的密林之中。

謝珩沒有去追,正要轉過身問謝苓情況,就看到她渾身如火燒一般,連脖頸都是紅的。

謝苓腦海此時一片混沌,方才因恨而清醒的頭腦,已經徹底被藥物慢慢攻陷。她感覺心口處有團火,急速猛烈地燃燒掉她的理智,熱浪迅速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酥酥麻麻仿佛螞蟻啃噬,急需冰涼的東西進行緩解。

謝珩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手搭在謝苓脈上,臉色驀地緊繃。

脈懸而緊,虛微急促,起如浪濤狂涌,落如湖水微波。若再不緩解,恐有血氣上涌,經脈盡斷之危。

不似中原藥。

謝珩並不擅長醫術,並不知要用何藥,只憑藉醫經上曾看過的隻言片語,推測須得降溫平復翻湧的氣血。

他想起密林深處有處淺潭,或許在裡面泡上片刻,能有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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