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清掃淨的雪不知何時又覆了薄薄一層。
謝家三姐妹的侍女都拿來了傘給主子撐著,紫竹也帶了幾個小侍女離開去叫人,唯剩菊月挾持著謝苓站在雪花飄灑的庭中,不一會便滿頭銀霜。
謝苓剛退了熱,此時身著單衣站在雪中,身子忍不住的發顫,冷雪夾雜著寒風,如利刃打在身上,幾乎滲透骨髓。
不一會她的臉上便無了血色,玉白的細指凍得發紅。
她攥緊手指,掌心傳來的刺痛讓她神志愈加清明。既然決定演這齣苦肉計,那她就必須忍耐到底。只要能達嘗所願,受點風寒又何妨?
……
過了不到一刻,秋合宮外傳來了陣陣踏雪而來的腳步聲,謝苓聞聲鬆了口氣,身後的菊月卻瞬間崩緊了身體,小刀一晃,脖頸上瞬間出現一道細微的血線。
不知是誰低呼一聲,又瞬間噤聲。
為首而來的是清河郡主秦璇,側後方是坐著輪椅的林華儀,還有其他貴女和郎君。
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不知為何並未前來。
謝苓粗略掃了眼,發現人群中沒有謝珩和謝擇,抿了抿唇。
秦璇在離侍女十來步的地方停下了步子,上上下下打量著二人。
待看見謝苓一身白色單衣,病殃殃被脅迫著,眉睫上結了白霜,細頸上還有道細細的傷口。
往日美得驚人小臉白得嚇人。
她心中閃過不忍,柳眉一擰厲聲道:「說,有何冤屈,為何出手傷人?」
菊月裂皮的嘴唇一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好一會才道:「苓娘子給我灌了毒藥,我只是想活命。」
話音一落,來看熱鬧的貴女郎君們竊竊私語起來,唯有林華儀出聲安慰謝苓。
謝苓目光掃過她身後的侍女,垂下眼帘。
若細心看去,便能發現林華儀身後推著輪椅的侍女臉色僵硬,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余有年面色一怒,從腰間抽出軟鞭直指菊月:「你個賤婢,怎敢空口白牙污衊人?!」
菊月被余有年嚇著,後退幾步,大聲威脅道:「你別過來,再過來當心我割了她的喉嚨!」
余有年精緻的眉眼一慌,想上前英雄救美,又擔心動作不夠快,反而害了謝苓,只能收了鞭子原地干著急。
他急得來回踱步,頭一次後悔自己沒好好學武。
一旁的盧執和盧固有些無奈,輕輕拽了他一把,在他耳邊道:「別晃了,不會有事的,等小謝大人和謝將軍來了,一箭解決的事兒。」
余有年聞言更難受了,卻也停下腳步,試圖跟菊月談判,讓她放人。
林華儀掩唇虛弱地咳嗽了幾聲,如水溫柔的淺棕眸子裡閃過一絲得逞,隨即換作擔憂,順著余有年勸阻的話道:
「這位姑娘,若是有苦衷說出來就是了,冤枉人是不對的。」
菊月冷哼一聲,不搭理二人。
她牢牢記著苓娘子交代的話,知道說多錯多,為了活命,她一點差錯都不敢有。
秦璇思索了一番,覺得謝苓怎麼看都不像是苛待下人的主,於是問身後沉默不語的紫竹
道:「近幾日是你伺候謝苓?」
紫竹站出來,屈膝道:「回郡主,是奴婢。」
秦璇點頭道:「你來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是。」
紫竹看向謝苓,見對方沒有要阻止的意思,於是把那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說完後,庭中所有人都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覺得這侍女膽大包天,下毒害人不成居然又挾持相要。
那最開始讓她下毒的又是誰呢?
秦璇心知下毒之人定是這群人里的其中一個,她環顧一周,視線在林華儀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錯開。
之前她誣陷謝苓偷竊,那這次呢?
秦璇面沉如水,袖中抱著手爐的手指慢慢收緊,最終問道:「你想要什麼?」
「給我解毒,放我離開,」她長滿膿瘡的臉上露出充滿惡意的笑,哪怕害怕到止不住得顫,也嘲諷開口:「我還要郡主查出真兇,好讓大傢伙兒看看,你們平日高高在上、滿口仁義道德的貴人還不如老百姓,居然做得出這等黑心肝的事兒。」
她最開始只是演,後來越說越激動,怨氣里有九分都成了真。
「都是害人,憑什麼我被發現就要像野狗一樣去死,她卻好好繼續做不沾污泥的貴人?」
在場的貴人們有的面露被言辭冒犯的慍色,有的則是沉默不語。
林華儀後面侍女不知何時鬆了握在輪椅上的手,低頭立著,指甲緊緊扣在掌心,摳破了皮膚都沒感覺到。
她這幾天惴惴不安,怕自己也落得個被杖殺的下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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