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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苓一直觀察著她,自然是看到了曲荷的神色。

她略一琢磨,明白了幾分。

之前她還在想上次被杖殺的侍女襲蘭,為何心甘情願替林華儀擔罪。原以為是林華儀有幾分良心,對身邊侍女極好,可今日一見她對曲荷的態度,顯然不是個溫和慈善的主兒。

對侍女嚴苛,卻還能得到對方維護,那只能是手中有這些侍女的把柄。

比自己命還重要的,除了親人,她想不到別的。

很快,三排人都驗完,輪到了屋內其他侍女。

珍玉從最末端,身份最低的貴女公子的侍女開始

驗起,不一會,就過了一半。

謝珩微垂著眼,玉白的指節在桌面輕叩了下,忽而道:「若是主動承認,我留你個全屍,若是叫我查到……」

剩下的話謝珩並未說完,但在座的人都懂他的意思。

謝苓比旁人想得更深些,認為這話明面上聽起來最正常不過,只是在威脅恐嚇。

可她卻知道,對方是在警告林華儀身後的侍女曲荷——最好乖乖主動出來替林華儀擔罪,不然死無全屍。

謝苓端起茶杯,掩唇抿了口,遮住了唇邊的諷意。

好一對心狠手辣的青梅竹馬。

謝苓卻並不阻止,因為她了解林華儀。

夢裡的林華儀十分自信,哪怕計謀漏洞百出,也從不收手低頭。

或許這是謝珩處處維護,給她帶來的囂張底氣。

果不其然,林華儀像是沒聽懂,四平八穩坐在那,並不怕曲荷真出來承認。

曲荷低著頭,髮絲被冷汗黏在側臉,抱著手爐的手指越來越緊,把銅爐上的細絲壓彎了一塊都毫無察覺。

謝苓恰時添了把火。

「忘記說了,我方才已經命人快馬加鞭去城中藥鋪中查帳,顏生花和回春散這兩種藥,源自西域,可不多見。」

謝苓的目光掠過婉約柔和的林華儀,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叫場中所有人都聽清。

謝珩抬眸瞥向謝苓溫軟的笑眼,四目相對,他分明看到對方笑意不達眼底,有著一閃而過的冷色。

他忽然想起那天夜裡,對方柔軟的手臂纏著他,霧蒙蒙的水眸里滿是依賴和渴求。

而今日這樣的神色,他不喜歡。

第41章 生來死去皆是苦~

謝苓話音一落,秦璇頗為讚賞的看了她一眼,正要附和,就聽得忽然一聲輕呵。

「曲荷,我還是太慣著你!」

「啪!」

眾人看去,只見林華儀面帶慍色,袖子上拿金線嵌著的東珠被扯了出來,地上還滾落著兩顆。

曲荷跪伏在林華儀腳邊,臉上一個鮮紅的掌印,身若蘆葦抖個不停。

乍一看,似乎是曲荷不小心拽掉了林華儀袖子上的東珠,林華儀生了氣,正在責怪對方。

謝苓看著被拉扯出來的金線和垂落的東珠,細眉微蹙。

這衣裳上的金線十分細密,東珠上還有個小小的卡扣,應當是牢牢固定在袖子上的才對。

更何況林太師極其疼愛這個獨女,做的衣裙只可能是精細昂貴的。

怎會輕易就扯出來?

林華儀是怕曲荷的慌張惹人懷疑,想找個由頭譴她離開。

果不其然,林華儀用帕子掩唇咳嗽了幾聲,虛弱又無奈地揮了揮手道:「你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回府去吧。」

曲荷如蒙大赦,叩頭道謝後趕忙爬起來,低著頭就要往外退。

謝苓沒有阻止,玉白的指尖捏著帕子,垂眸默然不語。

她心裡數著數兒,在曲荷一隻腳邁過門檻的時候,秦璇說話了。

「等等,」秦璇雙眸微眯,眼底透出的殺意有如實質,聲音含了冰渣:「驗完再走也不遲。」

「你說是吧,華儀妹妹。」

林華儀帶著病氣的臉一僵,隨即點頭笑道:「這是自然,郡主請便。」

曲荷僵硬地收回腿,臉上露出似哭非哭的神色,唇色發白,站在門口沒有朝里走。

都是官宦出身,在場之人都看出了異常。

林華儀看曲荷這般沒出息,脾氣多多少少壓不住了,語氣有些重。

「曲荷,還愣著做什麼?」

謝苓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林華儀,唇角帶笑:「林姐姐莫要著急,這侍女或許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有些心不在焉。」

「更何況也不可能是林姐姐的人做的,不然她哪敢堅持到現在還不認罪?」

說著她又看了眼謝珩,笑道:「畢竟堂兄可說了,若被查出來,是要受刑的。」

說完,秦璇在一旁沉著臉點頭道:「是啊,華儀妹妹急什麼?總之兇手也不會是這侍女,慢慢查也不急,有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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