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聲音小了,威叔又一頭扎進了藥房,禾穗也背著背簍進山採藥了。
謝苓緩緩收回視線,將手中的書擱下,揉了揉眉心。
再不做決定,謝珩恐怕就要恢復記憶了。屆時若他先下手為強帶走禾穗,她就白跳崖受傷了。
*
申時末刻,金烏西墜。
晚霞燒紅了半邊天,宛若彩錦鋪就,絢麗奪目。
謝苓看到書頁上染了淡淡一抹橘紅,才意識到自己看書入了迷。
她眨了眨微酸的眼朝窗外看,感覺好像少了點了什麼。
禾穗呢?一個半時辰前出門,但現在了都還未歸。
據她觀察,對方進山的時間從來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謝苓猛地站起來,披上襖子推門出去,在院落走了一圈,確定了禾穗確實還未回來。
她心一沉,有種不妙的預感。
正當她準備叩響藥房的門時,威叔正好從裡頭出來了。
他臉色難看,十分焦急,虎目掃視了一圈院子,才把目光放在謝苓身上,語氣低沉:「穗穗中途可有回來?」
謝苓搖了搖頭。
威叔怒罵一聲該死,轉頭從屋裡取出把大刀,朝謝苓匆匆說了句:「穗穗恐怕有危險,我去去就回,阿嬋姑娘看好你弟弟,莫要亂跑。」
謝苓上前一步攔住威叔,頂著他駭人的目光,快聲道:「我帶我弟弟一同去尋。」
「我懂些陣法,不會走失,分頭找也快些。」
威叔聞言猶豫了一瞬,但愛女之心讓他拒絕不了謝苓的提議。
山林很大,天色漸暗,分頭尋找確實會快很多。穗穗是他跟巧娘唯一的孩子,一定不能不能出事!
他點了點頭,說道:「勞煩姑娘,堂屋左邊柜子里有刀,你拿著防身。」
說著他看向鎖謝珩的屋子,低聲警告道:「看好你弟弟,他若做了什麼不該做的,我不介意讓你們姐弟倆埋骨山崖。」
謝苓自無不應。
「威叔放心。」
見謝苓面目清正,不似說謊,威叔便闊步走出院落,身影片刻間消失在影影綽綽的竹林之中。
謝苓去堂屋的柜子里取了把短刀掛在腰間,想了想又找了麻繩備著,才去把謝珩帶出來。
她看著謝珩清澈見底的黑眸,心中對他還是不太放心。
失憶之時,又是少年心性,萬一亂跑就不好了。
想著,謝苓便將他的手腕和自己的綁在一起,又給他遞了把匕首,交代道:「我們去找穗穗,匕首你拿好。」
謝珩看著謝苓的動作,並沒有拒絕。
手腕上貼著的肌膚溫熱細膩,行動間與他的腕部輕輕摩擦,帶著酥麻的癢意。
他不是沒握過謝苓的手腕,也知道她的手腕纖細而柔軟,手感滑膩潤澤,握在掌中時脆弱易折。
可像如今這樣,兩人腕骨赤/裸相貼,摩擦碰撞,那股癢意好像順著胳膊一直爬到了心口,令他…心癢難耐。
長睫微垂,掩下眸底的異光。
再抬眸,眸光只余清澈。
他點頭道:「都聽姐姐的。」
謝苓沒有再與他廢話,快步出了院落,朝與威叔相反的方向走去。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林間寒風刺骨,翠綠的竹葉唰唰作響,葉片上的積雪抖落,洋洋灑灑飄落在謝苓的烏髮肩頭。
天色愈發昏暗,謝苓踩著竹林間的薄雪,感受著寒氣順著腳底鑽入小腹,令她痛得厲害。
她抿了抿乾涸的唇,回憶著書中陣法,七拐八拐順利走出了看似一望無際的竹海。
踏出竹林後,就是她那日拖著謝珩費力行走的野林。
之前她摔倒昏迷的雪窩,此時已經重新覆蓋了新雪,看不見半點有人來過的痕跡。
謝苓收回視線,一步一個腳印,一邊呼喚穗穗的名字,一邊細細搜尋地上的痕跡。
謝珩默默跟在身旁,一言不發,只是目光時不時落在謝苓愈發蒼白的唇瓣上。
謝苓將四周林地搜尋了一圈,都未發現穗穗來過的痕跡。
今日只飄了點小雪,穗穗走過的地方一定會留下腳印。
可四周皆白,雪地平整,別說是腳印,連倉鼠飛鳥的痕跡都沒有。
沒找到人,謝苓的小腹卻越來越痛,痛到她胃裡翻騰起來,居然有了嘔意。
走了幾步路後,她實在有些受不住了,於是定下腳步,微微彎腰用手捂住小腹,屏息後輕輕吐出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謝珩目光不輕不重落在她捂著腹部的手上,想起一路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眉心一擰,頓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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