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一切都是兩位管事捏造的,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那兩個管事瞬間白了臉,廚房的那位急道:「那張紙我當時隨手丟在碗櫃縫隙了,是夫人問話時,我才想起來。」
「不是我刻意留下!」
謝苓冷嗤一聲,看著管事道:「那你說說,我為何要當你的面下毒留下證據?」
那管事支支吾吾,眼神躲閃:「這…這…」
「或許就是你蠢呢?誰知道你為什麼要留下證據。」
謝苓沒有再理睬他,而是轉向若有所思的謝夫人,俯身叩首,真摯道:「謝夫人,我沒有理由害玉娘,請您明查。」
「最好能查查毒藥的來源。」
上好的寶相花紋錦鞋緩步走進,停在了她的身前。
她聽到謝夫人因厭惡而咬牙切齒的聲音。
「還在狡辯。」
「你當本夫人未查毒藥源頭,就給你扣莫須有的罪名嗎?」
「早在一個時辰前,本夫人就命人在走訪搜查了建康城所有的藥鋪。」
「最後在城西一家不起眼鋪子的帳單上,翻到了你買合蘇散的記錄。」
蘇合散,本身性微毒,但若是長期接觸,則會影響到心肺,嘔血不止,直至死亡。
這病她聽禾穗說過,治是能治,但會終身咳血,一直虛弱。
本來還對謝夫人有所懷疑,但如今一看,此事不可能跟對方有關係。
謝夫人很愛謝靈玉,不會如此傷害自己的女兒。
謝苓閉了閉眼,心底一片冰涼。
背後這人,準備太充分了。
或許有漏洞,但這些漏洞不足以讓她立刻洗刷冤屈。
她沉思片刻,餘光看到腳步匆匆端水出去的侍女,忽然靈光一閃。
謝苓抬頭仰視著謝夫人,說道:
「謝夫人,若真是玉連環害了玉娘,那玉娘貼身伺候的侍女,想必也會中毒。」
「畢竟玉連環都是侍女負責收攏。」
「可從方才我發現,玉娘身邊的侍女,一點中毒的跡象也沒有。」
「這裡面,怕是有蹊蹺。」
「還請您給我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
說完,她雙手交疊在前,俯首叩頭。
她聽到謝夫人濃重的呼吸在頭頂響起,一聲一聲,交錯著她砰砰亂響的心跳聲,像是一道催命符。
良久,才聽到謝夫人再次開口:「將人關押進密室。」
「繼續深查。」
聞言,謝苓鬆了一口氣。
她繼續道:「還請謝夫人放了我的侍女,此事與她無關。」
見謝夫人無動於衷,她又道:「雪柳不是奴籍,也未簽契,是自由身,還請您將她放出府去。」
「若後面真查出跟她有關,再交給官府處置也不遲。」
此話一出,謝夫人頓時沉了臉色。
她沒想到謝苓居然敢威脅自己。
但她確實沒有資格把一個自由身的百姓關押在謝府。
關謝苓,那是她謝家自己的事,旁人也不會置喙。但私自扣押老百姓,若是被王氏和皇帝知道了,那便會被拿去大做文章。
她目光像含了刀子,上上下下剮著謝苓,最後只吐出一句:「放人。」
壓著雪柳的婆子只好鬆開了雪柳。
雪柳紅著眼眶,咬著牙看了眼自己的主子,狠狠用袖子抹掉眼淚,頭也不回衝出了屋門。
身影很快就被洋洋灑灑的大雪吞沒。
謝苓朝謝夫人道了謝,略微放鬆了些。
只要謝夫人願意給她這個機會,自己再用謝靈音的事拖延一二,遲早會查清真相的。
她被身後的婆子扯住手臂拉起來,推搡著往外走。
屋外雪意越來越濃,方才站著等玉娘消息的眾人,早都回了自己院子。
包括那個「愛妻如命」的謝家主,也不見身影。
她回過頭,越過婆子們裹著厚襖的身軀,看到了燈火通明的屋內忙忙碌碌的身影,隱約間聽到了謝夫人一聲一聲,帶著淚意的呼喚。
謝夫人,很愛玉娘。
謝苓不免想,上輩子她死後,父親母親,還有姐姐兄長,是否有過一瞬傷心。
或許…沒有吧。
她轉回頭,迎著片片雪花,被婆子推著踏上漆黑的小路。
寒風呼嘯,瑩白的雪在地上、瓦片上虛虛堆著,她口鼻呼出的熱氣,一點一點飄上去,在她的眉睫上凝結成霜,遮住了本就不清明的視線。
「倒霉催的,大下雪天的還得去地牢送人。」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她,老娘早在家裡炕上窩著了。」
「都怪這賤皮子,等她被處置了,老娘高低得看著她屍體被狗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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