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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聽著地牢里的聲音,抖了抖身子,不禁頭皮發麻。

他小心翼翼替謝珩拉開門,偷偷上瞄,看到對方那張昳麗如鬼魅的面容時,又慌忙垂下了腦袋。

都說謝珩大人溫潤如玉,是不折不扣的君子。

可…哪有君子把自己親娘關在地牢里的。

謝大人,好像那披著人皮的鬼魅。

美則美矣,無情冷血。

……

冬夜生寒,彎月如鉤。

淡薄的月色透過樹枝,在言琢軒的房檐上落下斑駁的黑影,零零星星,細碎的像是撕爛的布帛。

謝苓迷迷糊糊,感覺渾身發熱,似乎有人一直在耳邊輕聲呢喃,還有人用冰涼的東西撬開了她的牙關,灌入苦澀的湯汁。

她下意識吞咽,緊接著有東西擠入她的唇齒,順著嗓子滑入喉管。

很甜。

是蜂蜜水。

她想睜開眼,可太困了,眼皮像是綴著千斤重的東西,怎麼也睜不開。

於是乎,又不受控制的沉沉睡去。

謝珩坐在床邊,手中那些一柄白玉小勺,一點一點,將蜂蜜水餵入謝苓毫無血色的唇瓣中。

少女的臉色依舊潮紅,額頭上出著細細密密的汗珠。

第三次發熱了。

他將碗擱在遠福端著的托盤中,用帕子輕輕擦拭掉她額上的汗珠,又放了一塊溫涼的濕帕在她額頭上敷著。

「主子,您兩天沒合眼了,苓娘子這奴才看著就行。」

「您去歇歇吧。」

遠福看著謝珩眼底的青黑,心裡擔憂的不得了。

他們從荊州回來的路上,忽然收到了留在謝苓身邊暗衛的急信。

主子看完信就變了臉色,安排好事宜後帶著幾個黑鱗衛就快馬加鞭往京里趕。

硬生生將半個月的路程縮了一半,一路上幾乎沒合眼。

主子這次荊州之行本就大大小小受了不少傷,又這麼一折騰,膝蓋的舊疾就又犯了。

他看著自家主子輕柔的動作,無力嘆氣。

墜入愛河的男人最可怕了!

尤其是這種自己意識不到的。

他還想囉嗦,就聽到自家主子說:「玉連環之事可查清楚了?」

遠福正了神色,頗為讚嘆地看了眼謝苓,回道:「苓娘子的人本身就查得八九不離十了。」

「奴才又確認了一番,確定了幕後之人正是……」

謝珩將帕子放回托盤,冷聲道:「說。」

遠福硬著頭皮道:「是謝靈音。」

謝珩一愣,長眉微擰。

遠福又道:「奴才也覺得不可置信,可這事,還真就是謝靈音做的。」

「所有證據,都指向她。」

他也不信這樣的蠢貨能做出這等幾乎沒有破綻的局。甚至還能把手伸進皇宮御藥房。

可奇怪的事,不論怎麼查,所有證據都指向謝靈音。

就像是…有人刻意替換了身份一樣。

謝珩靜默片刻,捏了捏眉心,沉聲道:「把人關暗室。」

「剩下的…等謝苓清醒後自己處理。」

「退下吧。」

遠福稱是,躬身退下。

燈火如豆。

窗外冷風蕭瑟,潔白的月影穿過雕花窗欞,落入沉寂的屋內。

謝珩坐在床邊,靜靜望著謝苓病弱的臉,微涼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輕輕撫上她滾燙的臉頰。

太脆弱了。

她真的太脆弱了。

就像是幼年時三弟送給他的琉璃娃娃,美麗卻易碎。只要輕輕一摔,就會支離破碎。

他的指尖停在對方微蹙的眉心,輕輕撫開了那道痕跡。

等將大靖收入囊中,就護她一世無虞。

她是他的堂妹,也是他最精心培養的棋子,合該得到最好的一切。

長夜漫漫,謝苓額頭上的帕子換了又換。

直到金烏躍入半空,窗欞內照進朦朧的天光,才總算是退了熱。

謝珩揉了揉眉心,頭痛欲裂。

他將帕子丟在水盆里,吩咐紫枝端出去,又倒了一杯溫水,用乾淨的紗布,將謝苓乾涸的唇沾濕,卻還不曾離去。

不知何時,終於靠在床側迷迷糊糊睡著了。

謝苓是熱醒的。

她身上痛的厲害,還出了一層黏糊糊的汗,裹在被子裡又潮又熱。

鼻尖上出了細汗,她難受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慢慢清明。

一側頭,便看到趴在一旁熟睡的謝珩。他烏黑的長髮垂落,遮住了大半昳麗的容色,透過一點縫隙,她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青黑,也看到了下巴上那層胡茬。<="<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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