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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能讓這個天資聰穎的親兒子作為奪取皇位的利刃,卻沒成想,短短七年,對方竟能成長到如此地步。

玩了一輩子鷹,卻被鷹啄瞎了眼。

可偏偏謝氏權柄如今大半落入謝珩掌中,自己連叫板的資格都沒有。

他絲毫不懷疑,若不是謝珩如今還需要維持孝子賢孫的面目,定然會毫不猶豫處理了他跟夫人。

閉了閉眼,他抬手將書案上的瓷器碎片掃落在地,提起乾涸的毛筆,沾了沾墨水,再三猶豫寫了封信。

他將信紙卷好,放入指頭粗的竹筒,用漆蠟封好,打開了半扇窗。

從腰間拿出漆黑的骨哨,放在唇邊輕吹,一點聲響也無,卻很快自天邊飛來一隻白鴿。

鴿子落在窗沿,謝崖用帕子將鴿子羽毛上的雪擦了擦,將封好的信筒綁在了鴿子腳上,隨即放飛。

他望著鴿子飛入雪幕,慢慢關上了窗。

希望,雲台城的城主大人,能幫他一二。

回到書案前坐下,謝崖又頭疼起來。

謝珩的事要解決,二弟的事也不能耽擱。

他揚聲叫來長隨,揉著額角吩咐:「把二老爺叫來。」

長隨恭敬稱是,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會,就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謝二爺連傘都沒打,頂著一頭雪屑推門進了書房。

「大哥,金礦一事有辦法了?」

一進屋,謝二爺就連聲詢問。

謝崖打量著自己的二弟,看他氅衣里的衫子都系錯了,頓時怒從中來。

他一把抓起硯台砸了過去:「謝山,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玩女人?!」

「你一天不沾葷能死是嗎?」

「我看你遲早要死在女人身上!」

謝二爺不敢躲,硬生生受了硯台一擊,額頭上頓時破了一塊,紅色的血和黑色的墨汁混合在一起,順著額角往下淌。

他吶吶道:「大哥,別生氣,我最近就是太累了,找人放鬆放鬆。」

謝崖呼吸一滯,一口氣堵在胸口,他抖著手指:「你…」

「你個混帳東西!」

「你叫我說什麼好,我不求你像三弟一樣懂事,但你也不能總是給咱們謝家添亂。」

「你說你貪什麼不好?在朝中掛個閒職,居然連金礦都私藏!」

「若不是王家突然發難,你說說你還要隱瞞我們多久?」

謝二爺拿帕子按在傷口,討好笑道:「大哥,我也是為了咱們能多賺點。」

「與其把錢交給皇帝,讓他嚯嚯著修亭台樓閣,不如咱們自己留著用。」

聞言,謝崖張了張嘴,最後只哀嘆一聲:「這金礦到底用在哪裡,你自己心裡清楚。」

「罷了,若不是看在你與我是血緣至親,我焉能踏這趟渾水?」

謝二爺嘿嘿一笑:「大哥,我的親大哥,這次你可得救救我。」

謝崖瞪了他一眼,正色道:「你最好趕緊把該處理的人處理乾淨,別叫王氏再抓住什麼把柄。」

「剩下的我會替你想辦法。」

「這段時間花出去的銀子,和朝中官職被撤換的損失,從你私庫里扣。」

謝二爺雖然心裡在滴血,但還是連忙點頭:「二弟謝過大哥!」

「私庫的東西到時候您隨便挑,二弟的就是您的。」

謝崖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謝二爺眼珠一轉,試探道:「大哥,珩兒…不打算管這事嗎?」

說道這個謝崖就來氣,他不耐煩揮手:「珩兒哪有空管你的閒事?」

「趕緊滾回去處理正事,別在我這礙眼。」

謝二爺連忙應聲,拱手退了出去。

一出延和堂的院門,原本笑嘻嘻沒正行的臉,瞬間陰了下來。

他冷笑一聲,將沾了墨汁和鮮血的帕子甩在地上,抬起穿著金絲繡紋錦靴的腳,將帕子一點點碾入雪窩。

謝崖啊謝崖,總有一天,這謝氏會是自己說了算。

憑什麼從小母親父親看重的都是你。

分明…自己才是那個最適合做家主的呀。

漫天大雪,吞沒萬物。

……

謝苓在言琢軒修養了三四天,手臂才恢復了幾成力氣。

這幾日謝珩似乎很忙,幾乎只有夜裡才能見一面。

每次見面,他都會親手給他餵飯餵藥,拒絕都拒絕不了。

謝珩的變化,讓她無所適從。

聽紫竹說,朝中因為金礦一事風起雲湧,鬧得不可開交,謝珩卻出乎意料的並不插手。

皇帝給三司和謝二爺下了最後通牒,要求五日內定案。

若謝二爺再拿不出洗清罪名的證據,將面臨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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