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冷白修長的指,輕輕划過冰冷的簪身,白與綠交錯,倒映在他漆黑的瞳仁,劃開了眼底幽深的墨色。
良久,他將簪子放回雕了竹的木盒中,輕輕蓋住。
不論這件事是不是謝苓做的。
不論她想不想入宮。
他都不能讓她入宮。
或許是因為他不想打亂計劃,或許是怕她埋骨宮廷,也或許有旁的想法,總之她絕對不能入宮,成為那廢物的妃。
他看向黑暗,淡聲道:「飛羽。」
下一刻,黑暗中有躍下,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屬下在。」
謝珩站起身,緩步上前:「會稽王那如何了?」
飛羽道:「會稽王的幕僚已經在其他幾個弟兄的引導下,知曉了雲台城上唱戲的是苓娘子。」
「另有探子來報,說這幕僚準備趁元旦那天綁了苓娘子,送去給會稽王做新春賀禮。」
稟報完,飛羽半天沒聽到自家主子說話。
他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問道:「主子,是順其自然,還是插手?」
謝珩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個盒子,從裡頭拿出薄薄兩頁紙,遞給飛羽:「給會稽王的王側妃找找麻煩。」
飛羽粗略一看,瞬間脊背發涼。
這哪裡是找麻煩,這分明是要讓王側妃被逐出皇家玉牒啊。
這薄薄兩張紙,寫的可全是王側妃和外男廝混,並且下毒害會稽王妃和另一個側妃流產的證據啊。
飛羽跟了謝珩十幾年,大抵猜到了對方的想法。
這分明……是讓王側妃給苓娘子騰位置。
他記得,最開始明明只是打算送苓娘子去做妾室的。
胡思亂想了一瞬,他拱手稱是:「主子,屬下這就去辦。」
謝珩嗯了一聲,坐回了書案前。
原本預計正月十五再送謝苓進會稽王府,可現在事情有變,不得不提前。
等元旦那天,便借著會稽王幕僚的手,讓他見到謝苓。
想到這,謝珩心口莫名有些發堵。
他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喚來遠福去備水,他猶豫了一下,讓紫竹將謝苓送來的糕點拿來,拆開油紙包,捻起一塊放入口中。
冷且硬。
還有些膩。
難以下咽。
他目光落在那花花綠綠的糕點上,本無意再吃,但一想到是謝苓的心意,就又捻起了一塊看起來不太膩的。
「……」
算了,還是膩。
他呷了口溫茶,不免想到,謝苓還是過得太差,不然怎麼會喜歡吃這種難以入口的東西。
皺了皺眉,他決定明日讓自己的廚子給她做些好的。
淨手後又看了看卷宗,謝珩才沐浴歇息下。
……
歲聿云暮,窗間過馬。
轉眼就到了除夕。
謝苓這幾日一直老老實實待在留仙閣,時不時邀謝珩前來一起用飯,在撩撥一二。
謝珩雖看著面冷,但只要是她說的,都會記在心上,也不會拒絕。
有些時候,她甚至有點恍惚,覺得謝珩像是那種面冷心熱的痴情種。
若是能一直這麼愜意著,被寵愛著生活也挺好。
可一想到對方馬上要將自己送去會稽王府做妾,她就瞬間清醒過來。
被人寵愛的愜意生活不是真愜意,等有一天他收回了份寵愛,那她將什麼都沒有。
除此之外,宮裡查天命之女的事不知怎麼傳到了民間,甚至有人言等皇帝找到天女,就會廢后重立。
為此,不少朝臣接連上奏勸阻皇帝繼續尋找。
但皇帝若能聽,就不是他了,畢竟他最是昏聵自負,也最信讖言。
旁人越反對,他就偏越要找。
折柳傳來消息,說王氏那邊動作頻繁,坊中流言八成就是他們的傳的。
這倒也正常,皇后是王氏女,他們自然會想辦法將這個她這個所謂的「天女」扼殺。
只是也不知謝珩使了什麼手段,居然還沒查到她身上。
這樣也算是勉強合了她的意,畢竟本身就打算今日除夕宮宴再暴露身份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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