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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前去陳婕妤那看情況的浮林回來了。

浮林臉色有些難看,她上前向皇后稟報,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叫殿裡的人都聽見。

「娘娘,奴婢前去看了,陳婕妤確實小產,」說著,她面露不忍:「許是太醫被人刻意支走,無人照管,床褥上浸了一層血。」

皇后此刻臉上終於有了怒色,她沉聲道:「可有請太醫去給陳婕妤看看?」

沉枝點頭:「奴婢帶了趙太醫去的。」

「趙太醫說確實是小產的症狀,現在正替陳婕妤止血看診。」

話音落,宋太醫和李太醫也到了。

皇后將簪子遞過去,兩位太醫擰開簪身,用手沾了粉末輕捻,又聞了聞,隨即面色大變。

「回皇后娘娘的話,這簪子裡,是會使人節育斷產的零陵香。」

皇后站起身,問道:「確定嗎?」

兩太醫雙雙跪地,點頭道:「微臣確定。」

皇后看向謝苓,目光銳利:「右貴妃,你作何解釋?」

謝苓站起身,朝皇后欠身一禮,面色依舊冷靜。

「皇后娘娘,簪子確實是我的。」

「但裡面的藥粉,我並不知情。」

一直跪地不語的流徽,忽然情緒激動起來,恨聲道:「分明就是你,你不僅給簪子下毒,還差人阻止榮芳軒的人去請太醫!」

「我家娘娘

分明可以保住皇嗣,卻叫你硬生生拖到小產,血流不止。」

「右貴妃,你可有一刻良心不安?!」

謝苓凝視著流徽那雙桀驁明亮的眼,緩聲道:「事不是本宮做的,何來良心不安?這件事真相如何,你心裡應當清楚。

還有,沒有事非黑即白,這道理你該明白。」

這話說得模稜兩可,旁人聽來只覺得謝苓實在威脅流徽,但流徽聽出謝苓話中有話。

這段時間總有人刻意接近她,對她施以援手,就連掖庭的管事也莫名對她態度好了不少。

她懷疑有人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想要利用她達到某種目的。但苦於身份低賤,自己連掖庭都很難出去,因此根本查不到是誰的手筆。

直到前日夜,準備歇息時,枕下多了一封信。

這封信告訴她背後之人是右貴妃,並且說對方是王皇后的人,目的是用懷柔手段籠絡她,最終利用她拌倒慧德貴妃。

最開始她並不相信,直到試探了這幾日一直纏著她的宮女小桃,才確定信里說得八成是真的。

昨晚她趁同屋宮女熟睡,按照信上給的地點,和陳婕妤的心腹碰面。

談話間,對方將計劃全盤托出,要求她幫陳婕妤做局,等事成,便將她引給皇帝。

本來還有所猶豫,但這條件對她太有誘惑性。這是她為數不多接近皇帝,成為宮妃的機會。

或許右貴妃也能幫她成妃嬪,但對方跟王皇后是一派,那便是她的仇人。

但右貴妃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流徽沉默片刻,回道:「貴妃娘娘左顧言它,是想逃脫罪責嗎?」

謝苓輕笑了下,不再回答。

皇后聽著二人對話,眸色難辨。

她吩咐一旁的小太監道:「去查太醫院零陵香的記錄。」

小太監領命離開後,皇帝姍姍來遲。

來的路上,司馬佑就聽說了事情經過,故而臉色陰沉沉的。

殿內嬪妃紛紛起身行禮,宮女太監跪了一地。

司馬佑隨口叫人起來,目光落在謝苓身上,轉而又看向地上跪著的流徽。

看清流徽臉的一瞬,他頓了一下,隨即拂袖上前,一巴掌扇在謝苓臉上。

天子發怒,無人敢躲。

謝苓生生受了掌箍,捂臉跪地。

「你入宮三月,朕念你年紀尚小,母族低微,故而多加憐惜。」

「但你竟敢恃寵生嬌,毒害皇嗣!」

謝苓右臉火辣辣的痛,唇齒內瀰漫著血腥味,她眉眼低垂,雙手交疊於前,眼中淚花閃動,哽咽著回話:「臣妾深感陛下憐愛,心中惶恐難安,怕做錯了事,故久居含章殿不出,不與各宮的妹妹們多接觸,也未曾有過害人之心。」

說著,她仰頭看司馬佑,淚珠順著腮邊滾落到下巴尖上,吧嗒一聲暈染在衣襟前,梨花帶雨,幽怨婉轉:

「還請陛下明查,陳婕妤的事,臣妾並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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