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苓回道:「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由於脖頸被司馬佑掐傷,說話時嗓音啞啞的,每吐一個字,她喉嚨都痛得厲害。
謝珩聽到她的聲音,目光不輕不重落在她細頸上駭人的紅色指印上,眼神驀地冷了下來。
他緊繃著下頜,站起身走到圓桌跟前,倒了杯溫水,端到謝苓跟前,餵她一口一口喝下。
待一杯水喝完,他才正色道:「前幾日事務繁忙,我剛疏忽了些,你就能把自己弄傷。」
「想要什麼,我會替你拿,只要你開口。」
「為何非要以身犯險?」
謝苓皺了皺眉,回道:「你若是專門來責備我的,可以離開了。」
謝珩看著她緊抿的唇瓣,以及冷硬戒備的神色,一陣心煩意亂。
前幾日他得到消息,北邊有支叛軍一月之內迅速壯大,已經攻下了一城三縣,以及若干村里,若再不鎮壓,極可能連吞北境幾州。
再加謝擇也恰逢來了信,說和于闐王李勒雖已經達成協約,但繞過前秦假意和柔然合作的計劃,卻出現了些問題。
除此之外,還有些零零碎碎的雜事,忙得他腳不沾地,故而對謝苓疏忽了幾分。
直到昨日夜裡宮裡線人來信,他才知道謝苓試圖插手冷宮,被司馬佑狠罰了一番,差點丟命。
他快速將手頭的事務,趕在凌晨處理乾淨,便急匆匆入宮。
但司馬佑這次似乎頗為愧疚,今天一整個白日都在含章殿。
他下朝後不得不回謝府,等待入夜才回到含章殿照看她。
但這小沒良心的,竟然一睜眼就要趕他走。
燈火微微,金色的燭台上沾了斑斑點點的燭淚,最終凝固成一團紅色的痂。
謝珩輕嘆了一聲,漆黑疏冷的鳳眸映著燭火,含著無奈又受傷的神色。
他嗓音微啞:「我只是害怕你出事。」
謝苓看著他昳麗的面容上一派疲憊,慢慢軟了神色。
「這次算是意外,但也不至於丟了性命。」
「我日後會再謹慎些。」
再謹慎,而不是依靠他。
謝珩有些失落,內心發堵。
他抬手摸了摸她烏黑的發頂,轉移了話題,緩聲道:「我替你換藥吧。」
謝苓沒有躲開,她輕輕蹭了下他的掌心,嗯了一聲。
毛茸茸的觸感席捲掌心,謝珩心尖發軟。
他神色好看了些許,站起身從一旁條桌的柜子里,拿出預備好的傷藥和紗布,又喚雪柳去打了一盆清水。
將準備好的東西放在銅盤裡,端到床側,擱在一旁的小几上,他掀開了被子,輕輕將謝苓寬鬆的褲腿卷至大腿,露出了纏繞在膝蓋上的紗布。
紗布一圈圈落下,裡面細細密密的割痕再次出現在眼前。
他看著那些傷口,眸中掀起冰冷沉鬱的風浪,拿著濕帕的手輕輕顫抖。
哪怕已經為她換了好幾次藥,但只要一看見這些傷痕,他就恨不得此時此刻就殺了罪魁禍首。
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的殺意。
司馬佑……
他遲早要把對方的這身狗皮剝了。
穩住手,他輕輕將傷口上凝固的血漬和殘餘的藥粉,一點點沾擦。
謝苓疼得直冒冷汗,她閉上眼,咬著牙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少頃,她感覺到藥粉被撒在傷口上,激起一陣刺痛。
她下意識想收腿,被謝珩的溫熱的手握住了腳踝,固定在原位。
他嗓音溫和,帶著輕哄的意味:
「一會就好了,莫動。」
謝苓點頭不語,白著臉忍耐,又過了一會,兩個膝蓋終於被包紮完畢。
謝珩將東西放回銅盤,又拿來個精緻的瓷罐,溫聲道:
「側身,你腰上有撞傷。」
謝苓半側過身,抬手將衣擺撩起來,微涼的空氣讓她的肌膚上起了一層細小的顆粒。
謝珩看著她的側腰,捏著小瓷罐的手一點點收緊。
那如雪如玉的肌膚上,是一片駭人的淤青。
他忍了又忍,坐到她身邊,打開罐塞,用手指沾了裡頭的藥膏,輕輕塗抹在那片淤青上。
藥膏很涼,他的指腹很熱。
謝苓不自主的攥緊了身側的被角,唇瓣輕輕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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