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住在本市的原因,逢長短假期,她都會回趟家。
母女關係並沒有因此得到緩解,偶爾的一兩句閒話,永遠落在林逾對女兒未來的擔憂上。
她始終不相信文靜內向的林棲,能夠在藝術生這條路上走得多遠。
其他長輩亦然。對於林棲突如其來的「叛逆」,總想探尋出個所以然來。
因此,從她「叛逆」的消息傳開,也就是準備藝考那段時間起,每每回家遇到鄰里叔伯,林棲總是低頭迴避,對他們探究的目光心驚膽戰。
元旦的小長假,林棲推著行李回來,表姨一家正好在家中做客。
對方滔滔不絕地講述他們兒子考上重點高中的心路歷程,林棲陪坐在旁,正神遊天外,突然就被問起為什麼跑去讀音樂學院的問題。
提問之後,是一陣沉默,氣氛轉變得非常富有戲劇性。
面對被問過一千遍的問題,林棲依舊詞窮。
熱愛,信仰,這些是何其私密的事情?
怎麼可能輕易對人和盤托出?
審視過林棲的反應之後,表姨帶著遺憾的語氣感嘆了一句:「哎,可惜了。」
話音剛落,卻見林棲抬頭,直視著她的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似是對她那句「可惜」的不解。
但很快又變為「夏蟲不可語冰」的無奈。
平視的目光卻帶著俯視的意味。
空氣中若有似無地飄來一聲輕嗤。
一種,輕柔到無法拍板定案的嘲諷。
表姨被她這反應怔了一秒,氣氛凝結成冰,表姨竟悻悻地挪開目光,不再說什麼。
林棲內心驚訝不已,之前沉沉壓在自己身上的,只是這些而已嗎?
她下意識瞄了瞄林逾,發現母親的嘴角,勾起一抹不著痕跡的笑意。
母女倆誰也沒接話,在沉默中,任由這一家人尷尬。
林棲瞬間釋然。
沉重的期待感被親手碾碎之後,原來是這般暢快的感覺。
身體輕盈到可以飄到高處,空氣新鮮而凜冽,灌滿胸腔。
。
元旦過後,迎來了繁忙的期末。
林棲泡在各科考試,和依然摸不著門路的音樂製作軟體里,作息日夜顛倒不定。
這天晚上,許舒一回到寢室就興奮地宣布:「陸野的音樂節官宣了,你們去不去?」
林棲將頭從電腦顯示屏後頭抬起來,揉了揉乾澀的眼睛,差點都忘了這件事……
陸野如今簽約了全國最大的經紀公司天晟傳媒,即將以原創音樂人的身份單飛出道。
這場音樂節是他最後一次以樂隊成員的身份演出。
之前,大家都在猜測,他會去和樂隊長期合作的芒果音樂節。
這個音樂節舉辦在路途遙遠的香洲,許舒不止一次地抱怨過,期末這麼忙,肯定趕不過去。
「居然不是芒果,是比滋麥音樂節,就在維音旁邊,走著就能到!」許舒開心到尖叫,「真想不到陸野居然放棄芒果,把這麼重要的演出放在比滋麥這種小型音樂節。」
「可能陸野學長畢業在即,也忙,不願意出遠門吧。」姜圓猜測。
「誰知道呢?總之,明晚八點就放早鳥票了!我們一起搶票吧!」許舒萬分期待地看著姜圓和李可。
「音樂節?那不是一早就要在戶外等著?這個天好冷的。」
「期末有八門考試,我還沒考都快糊了……」
這兩人全用一張嘴追星,不論許舒如何軟磨硬泡,都沒能打動她們。
失望而歸的許舒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狂埋頭刷還沒有開票的頁面,「不去拉倒,我一個人去。」
「我想去。」寢室安靜地一角響起了林棲的
聲音。
她眼睛仍然盯著屏幕里,密密麻麻的音軌上,仿佛就是隨意這麼一說。
另外三人齊刷刷投來詫異的目光。
心裡想,萬惡的期末考又逼瘋了一個。
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院派,是要找個什麼場合發泄一下學習的壓力嗎?
儘管許舒心裡已經響起了「家人們誰懂啊」的歡呼,但還是盡一個老粉的責任提醒林棲:「你之前參加過音樂節嗎?很多人擠在一起,氣氛很嗨,要喊叫啊,唱啊,有人還是喝多了來的……」
她印象中的林棲,但凡安全的社交距離被侵犯,就會開始紅溫,繼而想方設法逃跑。
這種擠擠攘攘的現場,她享受不來的。
「可不是那種咖啡廳音樂會之類的。」許舒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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