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家裡的大人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別人吃得開心，他也跟著點頭吃得開心，久而久之，他似乎失去了對事物喜好主觀的判斷能力。

但是他現在想嘗試一下，他覺得可以養成跟姜知夏一樣的口味。

「沒關係啊，又不是人人都喜歡吃辣，就算你不喜歡吃辣的也沒關係，火鍋我們可以點鴛鴦鍋，米線可以點不辣的，這樣你也可以吃啦！」

不喜歡，也沒有關係的嗎？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叫他有些失神。

「終於到了，你想吃什麼啊？」

姜知夏下樓梯進入食堂直奔窗口。

「阿姨，我要一個香草味的冰淇淋甜筒，

還要……這個山楂球，還要……還要一排AD鈣奶！」

沈歸愣了一秒，姜知夏比他想像中的能吃。

「沈歸，你要什麼？」她興高采烈地轉過來，腳步都輕快地踮了踮腳。

姜知夏讓出來窗口，沈歸向前一步，他還沒在食堂買過零食，中午都會有人接回去，只有晚上在學校吃一頓。

「我，就一樣的冰淇淋吧。」

他從外套拿出校園卡，卻被姜知夏搶先一步放在機器上。

滴——

付款完畢，姜知夏把卡插進褲口袋裡，對著他笑，「都說了我哥請，不客氣！」

阿姨把東西遞出來，姜知夏有點拿不動，沈歸把她的外套放在一邊的椅子上，替她接過了滿滿一排AD鈣奶和小袋零食。

姜知夏說著謝謝，把外套穿上了，「把東西給我吧，我們回教室了。」

「不用了，你不方便吃。」

姜知夏立刻把外包裝撕開，左手拿著舔起來，飛速搶過了沈歸手上的東西。

「我拿得下，再說了，你也要吃冰淇淋的啊。」

她笑了笑，嘴巴邊上是一層奶白色的甜水。

沈歸沒忍住笑了笑，「好，謝謝。」

兩個人一路走出食堂，姜知夏看著他吃得也斯文，像在品高級甜品似的，細嚼慢咽，在昏暗的夜間裡，像漫畫裡的吸血鬼公爵一樣。

「沈歸，我覺得……」

沈歸停下吞咽，看她眉頭皺了皺了，心不自覺慌亂了一下。

姜知夏注視著他，「沈歸你做人好客氣啊。」

他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慌亂。

「你以後不要這麼客氣了，你今天陪我去食堂，我們以後就是好同桌好朋友了，以後不要老說謝謝！」

他愣住了。

好朋友？他真的可以是嗎？

姜知夏說完轉回頭繼續啃她的冰淇淋，高舉起來，還心滿意足地嘿嘿笑了笑。

但她沒有聽到沈歸的反應，「沈歸，你聽到了嗎？」

他點了點頭，垂眸沒有多說話。

沈歸確實挺高冷的，其他人找他問題他雖然禮貌，但總是有些疏離，感覺熟絡不起來，並且眼神也總是冷冷的，看起來很成熟很理智的樣子。

但從小在院子裡當孩子王的姜知夏卻莫名對他有些操心。

一個人悶著可不像回事。：

走到小廣場了，鈴聲響了。

「沈歸，快回去快回去！這節好像是老張守！」

姜知夏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冰淇淋，剩下的丟進垃圾箱裡，飛快地跑了起來。

「沈歸，別吃了！」

姜知夏回過頭去，看沈歸還在慢悠悠走著。

「鈴聲響了誒，老張昨天才抓到我上課走神的，」她急得跺腳，但一直在原地等沈歸，「你喜歡吃我明天再給你買就是了，我們先回去！」

「沒事的。」沈歸笑了笑，晦暗的眼睛裡亮閃閃的，透露出難得的喜色，「老張不會為難的，再說了，其實你一點都不怕他。」

畢竟真的害怕了一定會長教訓，本本分分地生怕觸了眉頭，而姜知夏屢教不改，走神回答不上問題都是小意思，沈歸還經常瞥見她在教科書上畫漫畫小人，或者是爆改裡面的肖像圖，自己捂著嘴巴偷笑。

而他不一樣，他最清楚怎麼討人喜歡，這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但自從自己的成績讓同齡人望塵莫及之後，他發現似乎沒必要討好所有人，他們甚至會反過來因為他的家世來討好他。

從前他自己最厭惡的東西，卻成了別人靠近和討好他的原因，甚至把這樣的污點洗刷成幸運和榮譽。

姜知夏第一次看見她同桌笑得那麼自由，自己也笑了出來。

「沈歸，你可是三好學生，不可以毀在我手裡。」她克制地收起笑容，故作嚴肅地搖了搖指頭，像一個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