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覽側過頭來看了一眼，笑了笑，「這個說起來才搞笑，你應該還記得吧，小白——那個理髮店的！」

楊曼曉愣了一秒，隨後連聲附和道。

「對對對，太好玩了——當時小白把頭髮剪了，姜知夏跑到他店裡哭得昏天黑地，哄了一下午加一個晚上才好！」

沈歸完全不知道這兩夫妻在說什麼，危機感卻莫名騰升。

楊曼曉又磕了口瓜子，倚在廚房進門處預備侃侃而談，「來來來我給你講，你不知道這小孩兒小時候有多煩，當時我們小區下面有家理髮店，裡面那個師傅有個徒弟，頭髮長長的，我們就叫他小白——」

話還沒說完，三人聽見遠處急促的腳步聲飛速踏來，楊曼曉的故事還沒開頭就被迅速打斷。

「媽——不可以講這個！」

姜知夏剛剛還在客廳跟姜越冬整理沈歸帶過來的各種東西，就聽見不遠處廚房裡面好像開始講她的事情。

還一來就是這種事！

給沈歸看些小時候的可愛照片不好嗎！她不要面子的嗎！

楊曼曉只感覺自己無法呼吸，已經長高長大的女兒踮起腳來把她的嘴巴捂住，一臉氣急敗壞。

「好好好我不講這個。」

「沒事沈歸，我給你講啊！」姜覽笑得肚子疼，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姜知夏。

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最好玩了。

看姜知夏反應這麼強烈，沈歸反倒更想聽聽了。

他模糊地想起以前姜知夏在高中的時候說的話，似乎提到過什麼理髮店的大哥哥。

難道姜知夏喜歡長發男，起點就是在這個叫小白的男人身上嗎？

瞧著她爸那蓄勢待發的模樣，姜知夏鬆了手，一把跳到沈歸懷裡捂住他的耳朵。

「不許聽不許聽！」

突如其來的大動靜把姜覽也嚇了一跳，隨後調侃道：「嚇死個人了！姜知夏你看你丟不丟人，好心虛啊——」

「好了好了我不聽了，你回去坐著，等會兒菜就都做好了！」沈歸瞧她羞紅臉的樣子也不敢再逗她了，握著她的肩膀推到楊曼曉的懷裡。

姜知夏再次強調了一下不許聽，沈歸寵溺地點了點頭，一場小混亂之後，廚房裡的兩個人又恢復了正規。

姜覽一直觀察著沈歸的反應，心裡的大石頭漸漸落了地。

這個年輕人跟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他以前就聽姜越冬提起過，這個孩子家世顯赫，跟他們完全不是階層的人。

至於沈歸來家裡做客那次，彼時這個男孩兒還年輕，年輕人彼此之間有什麼情愫還算單純，他覺得順其自然便好。

當時楊曼曉晚上去打探情況，他倆自然也清楚了姜知夏還沒開竅，他也沒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

而如今不一樣了，再看沈歸，就不只是一個喜歡姜知夏的小男孩兒而已，作為父母更要看他的品行舉止，對自家這個女兒又是否真心實意。

他做了這麼多年的老師，帶過的學生也有來自富庶之家的，他跟這些孩子的家長也多多少少打過交道，很清楚這些人身上的毛病。

「沈歸啊，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她這個人性子就這樣，別看她個子小小的，其實心裡強勢著呢，也是被我倆慣的，你現在處處順著她我沒意見，但要是哪天沒耐心了不想管了，可得給我倆全須全尾地送回來。」

沈歸聽出話里的意思，立刻回復道，言語認真，「我對知夏很認真，相處得也很順利，叔叔您不用擔心這一點——」

話還沒說完，姜覽微微抬起手打斷，「誒，我就是擔心這個。我倒是不懷疑你現在的認真，只是提個醒，兩個人相處不能一個人一味退步妥協，她像她媽，性子直，你跟她相處有什麼不舒服或者有問題的地方要直接說，不要悶在心裡，要是什麼都想著自己去消化，這是會生病的！」

沈歸微微愣住了，只聽到姜覽鄭重說道：「這可都是我自己的經驗，你可得聽進去了！」

他還沒消化完前面的那句，只能默默地點了頭。

姜覽瞧著他那模樣，知道這年輕人還沒徹底點透，索性也不再多想了，畢竟有些路走過了才知道，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說這些也不一定有用。

以前姜知夏和賀焰秋分手的事情他也清楚，導火索就是那個男孩子自己心裡藏著事又不及時說，姜知夏可從來不吃「我都是為了你好」「我害怕說出

來傷了你「這一套的。

可惜了，其實他還挺滿意那個男生的，看起來心裡包袱比現在這個輕一些。

七年不見，如今幾乎是以他女兒最喜歡的形象出現，可見在背後是認準了姜知夏的。

作為父親最擔心的就是沈歸心裡的窟窿太大了，若是為了姜知夏把自己完全掏空，他並不清楚這個年輕男人想要從姜知夏身上得到的回饋有多大。

任何東西，哪怕初心是以愛為起點，化成了執念都異常恐怖。

雖然他認為自己的女兒足夠勇敢也足夠保護自己，但也並不希望她會在未來經歷這些。

可能是一年後，也可能是三年、五年、十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