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拋下了那把停在頭上的雨傘,朝那個身影沖了過去。
有時候,世界會在某個瞬間暫停。
直至思念相互擁抱。
無處安放的緊張如今找到了出口,沈歸感受到胸前被淚水浸濕的粘黏。
「沈歸,你剛才……剛才為什麼不接電話……」
沈歸擦拭著她的臉頰,卻感覺越摸越亂,雙眼中噙滿了心疼,高大的身子微微彎曲,「我的錯……我今晚不該來這裡的。」
一開始他就應該陪姜知夏一起過去,沈城的狀況根本沒有那麼重要,他也不該讓她如此擔心。
姜知夏又救了他一次。
當時,山體滑坡的路段就在下一個盤山轉角,他們調轉車頭後不久便道路封鎖,擁堵在下車路上,周澤下車去打聽了才知道前方發生了追尾事故。
早一刻,晚一刻,他沈歸今天都會出事。
後怕之後是慶幸,慶幸自己還有機會擁抱他的孩子。
周澤拿了把傘過來,「沈總,我們先上車吧。」
沈歸還在安撫淚水漣漣的孩子,抬起頭來,瞥見了對面站在雨中撐起黑傘的楊維越。
兩人只互相對視了兩秒。
沈歸將渾身濕透的姜知夏抱進車裡,向路邊的楊維越走去。
白色的皮質風衣撐起他頎長的骨架,額角邊有些濕潤的碎發,一黑一白在喧囂緊張的雨里對峙。
最後由楊維越劃破了這股詭異的氣氛,「別防我跟防賊似的,」他咧開嘴,一個玩世不恭的微笑,「人我已經送到了。」
「謝謝。」沈歸心中似乎卸下了防備,「既然沒事,那就再見了。」
白色的影子轉身向那輛車走去。
楊維越認識沈歸蠻久了,從這個沈家的孩子出生起他就知道一切。
圍繞著豪門的狗血橋段和嘲笑譏諷,這個人從來獨身一人,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時刻緊繃。
像一個擰緊發條的木偶。
但他現在卻覺得,沈歸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周澤幫沈歸拉開車門,他微微側身抱住了姜知夏,楊維越能看到他舒展的面部,有一種浸潤在溫水裡的自在。
*
姜知夏傾瀉不止的情緒在沈歸的安撫下漸漸平息。
出了晨山,信號好轉,沈歸抱著懷裡眯眼休息的姜知夏,輕輕地拍著她窄小的後背,左手騰了出來,先給韓梔和唐南簫報過平安,再打了個電話給沈怡。
周澤已經識趣地把擋板升起,沈歸低下頭看,她的眼眶紅紅的,臉頰上也因為情緒過度而微微漲紅,她的眼睫很長很濃,泛著濕意。
沈歸低下頭,在額間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兩人很快回到了家裡。
浴室里,霧氣蒸騰。
最初的想法已經走偏,姜知夏只覺得瓷磚好涼,洗漱台上也很涼,但身後一直好熱,燙得她想逃。
但卻總是以失敗告終。
鏡子裡白花花地盪著,最後盪成了攀頂的粉色。
最後沈歸終於肯放過她,身軀陷入了雲朵般的床鋪。
頭髮已經被沈歸吹乾,她再無後顧之憂地睡在枕榻上。
沈歸將她黑黢黢的頭髮撩在腦後,手下的人沒有動靜,已經熟睡了,傳來酣眠的呼吸。
他將視線移向了躺在柜子上的手機,拿了過來。
是時候刪去這些東西了。
他無法再容忍自己對姜知夏隱秘的傷害。
最後,食指停留在屏幕上,白光只能罩住他的下半張臉。
恍然間,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決定。
是白允年的電話。
手機是靜音模式,沒有吵到熟睡中的姜知夏。
他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接通了來電。
「知夏,我跟賀焰秋分手了……」
沈歸失神了片刻,只有屏幕上的計時器在默默變化。
對面的白允年似乎意識到不對勁,試探道:「是……沈歸嗎?」
「嗯,我會轉告知夏的,明天她會回你電話。」
他不得不承認,聽到這個消息,他的心臟顫動了一下。
但這不會影響他的決定。
他不應該將自己與生俱來的缺憾施加在姜知夏身上。
對面先行掛斷了電話,沈歸又回到那個界面,身邊的姜知夏似乎被驚動,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半虛著。
「媽咪,誰打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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