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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腦中轟的一聲響,簡直敢怒不敢言,只裝作未曾聽到,也不作聲。可方才被他輕薄的畫面像是在腦海里扎了根,半晌都揮之不去。

面前人的五指像是某種微涼而滑膩的游魚,在初時的生澀過後,很快便如魚得水,令她情不自禁地顫慄。

初秋的時節,她散著頭髮,渾身都沁出細細的汗,連裙子也髒污了。

再反觀裴璋,不過是沾濕了手,連叫她替他擦拭時,仍是一臉溫文爾雅,更顯得自己狼狽的像是一團泥濘。

見她沉默不答,他輕輕抽走阮窈手裡的素帕,將她抱到自己腿上,話語裡有幾分若有所思,「為何要氣惱?你既然要常伴於我身邊,這本就是尋常之事,況且我今日並不曾……」

裴璋薄唇微抿,想了想,嗓音一如往日般清潤,「並不曾……」

阮窈忍無可忍,實在不欲聽他再用斯文平淡的語氣說這些令人臉熱的話,急急用掌心去掩他的唇,「我並沒有生氣,你不要說了……」

她坐在裴璋的膝上,微低下臉,任由髮絲垂在頰邊,遮住了眸中的悵然與不情願。

唇舌被人用拇指抵住的滋味怎會好受,一種難以言喻的羞辱感堆在她的胸口,事畢之後還要被裴璋逗弄。

阮窈甚至於希望看到他也同樣狼狽失態,而非仍是眼下風恬月朗的模樣,可又忍不住慶幸二人並未真正歡好,否則實在太不值當。

她是個無名無分的存在,倘若他們真有了夫妻之實,雖說自己不想因他而有孕,可真要說起來,恐怕也是裴璋比她更為不願才對。

想到此處,阮窈不禁抬起臉,蹙著眉望向他,目光中含著幾絲疑惑。

裴璋待自己,偶爾似乎也有著幾分淺淡的心意,也會護著她,譬如錢塘那夜他的不肯放手,又譬如溫頌養得雪團。

可每每到了這種時候,他待她又猶如玩物,只憑他自身的喜好,從未問過她又是否情願。

或許這些事在裴璋看來,就如同她不應為了族人而主動求他一般,自己只要像一隻被他豢養的鳥雀一樣,全然屬於他,並令他開懷便好。

「為何這樣看我?」他垂下眸,深濃的眼睫顫了顫。

阮窈緩緩咬了咬唇,「公子方才問我是否傾心於你,那你可又喜愛我嗎?」

「倘若你乖順,我自然會喜愛你。」他答的十分坦然,語氣甚至稱得上是溫柔。

她聞言沒有吭聲,垂落著的手指卻在袖中緊緊攥成一團。

說到底,他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情愛,更不懂因情而生出的種種憐惜與成全。

就像是不講道理的野獸,只是想要得到自己的獵物而已。

裴璋再度低頭吻下來的時候,她面頰發燙,唇也被他含得發紅,眸中卻只有一片清明和冷靜。

被折騰了許久,阮窈早就感到睏倦,任由他將自己抱到床榻上,繼而尋了個較為舒適的體態。

她也懶得梳頭,三千青絲像是柔軟的藤蔓,婉轉垂落在裴璋的膝上。

燭火幽幽地跳動了一下,阮窈察覺到他又在編自己的頭髮,隨後發中被他輕柔地插進了某物,似是一支髮釵。

「這是什麼?」她疑惑地伸手摸了摸,只覺發中的玉質簪子觸手生溫,雕工好似也十分精細。

裴璋神態溫和,同她說道:「我明日便要去往司州,你生辰時,也並不在洛陽,故而先行將壽禮贈你。」

阮窈聽聞他要離開洛陽,一顆心在胸腔里陡然跳得飛快。她花費了很大的力氣,連指尖都掐進了掌心的肉里,才勉力強壓下雀躍的神情,若無其事地道:「多謝公子。」

她很快又蹙了蹙眉,細聲細氣地道:「公子要去多久?你若走了,我一個人豈非無趣至極,興許非悶出病來不可。」

裴璋點漆般的眸注視著她:「我在城郊有一處湯泉別苑,倘若你覺得無趣,待我回來洛陽後,便帶你去別苑住一陣子。」

阮窈不由感到一陣失望,可對上他的眼,她又莫名心虛,仿佛自己心中一點僥倖的念頭早已被他洞穿了。

於是她訕訕摸了幾下發上的玉簪,藉此轉開了話頭,「我本以為公子事忙,早就忘記了我的生辰。」

「言必行之,自不會忘。」裴璋緩聲道。

阮窈說著話,餘光掃過略顯幽暗的燭火,忽而想到了從前的往事。

二人相伴的日子已經不算很短,她知曉裴璋就寢時不許任何人在身邊,只是她從前不懂,趁著雨夜偷跑去看他,險些被他掐死。

說來可笑,雖說都是掐,可雨夜的那一回,她卻能感覺到裴璋是因為夢魘而將她誤認作了旁人。

然而常人又怎會有這般沉重的夢境……

「公子那時在燕照,可是雨夜魘著了嗎?」阮窈放下手,撐著手坐了起來,略微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是。」裴璋沒有否認,答得十分簡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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