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該問「你既然要騙為什麼不一直騙下去?」,她應該問「你為什麼不敢繼續騙下去了?」
她這麼想著,也這麼問了出口。
紀雲舒一頓,又似有遺憾,勾唇笑了起來,一時方才的旖旎蕩然無存。他鬆開了鉗制住她的手,反而好心的拉了她一把,將她從案桌上拉了起來,痛快的鬆了手,芝蘭玉樹般立在她身前,仿佛剛才那孟浪的充斥侵略力的人不是他。
「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
紀雲舒看中的從來不是她,而是她背後的江老鏢頭,是她背後的天下第一鏢。
而她這次雖然為了慶祝爹的大壽之日才趕回來的,可已在紀雲舒這兒廢了整三天的時間,明日便是爹的大壽之日了,她被紀雲舒這些破爛事沖昏了頭居然忘了這茬!
她心裡隱隱有不詳的預感,距她上次見她爹,還是三個月前,她跟著押鏢的隊伍回來了一趟跟著又跑出門瘋玩兒去了,想來好久都沒和爹好好說句話了。
不知為何她越想越覺得心慌,當下便坐不住了從案桌上跳了下來,踱步到門口才發現門被鎖了。
她旋即轉身:「你鎖我?!」
不過她現在並不想和他吵架,眼下心底的不安感好像漣漪一樣越擴越大,最後好像旋渦幾乎要把她吞沒,她抿住唇,勉力壓住幾乎要把她吞沒的心慌,深吸一口氣,冷靜道,「放我走,我要見我爹。」
紀雲舒看了眼她負在身後的緊緊絞著的拳,緩緩搖了搖頭:
「不行。」
江鈴兒豁然抬眉:「為什麼不行?!你憑什麼關我?」
紀雲舒定定地看著她:「就憑是你爹江老鏢頭囑託我這麼做的,這麼說夠不夠?」
江鈴兒一怔,愣在了原地:「……為什麼?我爹他怎麼不跟我……」
「近日金陵城人潮攢動,多是外來的生面孔你以為都是來恭祝江老鏢頭大壽的麼?」紀雲舒言盡於此便不肯再說了,只定定地看著江鈴兒,略有深意道,「江鈴兒,你什麼都不知道。」
最後留下一句話:「半個時辰的時間收拾好細軟,趁城門關前離開。鈴兒,我帶你回日月堡,那也是我們的家。」末的,似是想起了什麼添了一句,「我知你不喜陶娘,我已將她逐了出去,彆氣了。」
話落本欲摸摸江鈴兒的發被她偏頭避了過去,紀雲舒倒也不在意,笑了笑便負手離去。
而當夜本該跟著小廝趁夜離去的江鈴兒,一個花瓶便將小廝打暈了去,走之前頓了下,想了想,落筆寫下一封和離書就放在床榻上,隨後便如一隻敏捷的貓遁入黑夜中。
「姑爺你看夫人她……」
一隻如羊脂玉般修長的素手微抬,小廝識趣的閉了嘴。
朱紅大門前一透著慘澹燭光的燈籠下,立著一高一低的兩道身影。
正是紀雲舒和隨侍的小廝。
紀雲舒盯著夜色中那抹窈窕而敏捷的倩影,直到倩影拐入小巷內再也瞧不見時才收回了視線。意味不明的喃喃著,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對誰說:
「也該長大了。」
第5章 惜她黑,可大小也是個美人。……
「西虹雲,東虹雨。早燒晴,晚燒陰。魚鱗天,不雨也風顛呦。」
老叟搖頭晃腦口中吆喝著,牽著稚童的手遊街而去。
黑雲壓城的午後,不知為何,晌午還是幾乎要將人灼傷的艷陽天,日頭一斜陡然風雲變色,整個金陵好似罩了一層灰濛濛的薄紗,陰翳從布滿青苔的石磚、泥瓦爭先恐後爬上行色匆匆的遊人面上。
雲遮霧罩之下,一道白布扯起的大旗倒是顯得異常醒目。
大旗前圍了三三兩兩的人,說來可笑,那本立著的招牌風一刮,便落在地上裂成兩半。頭戴斗笠身著天青色道袍的青年人略思忖了一下便從身側一頭毛色水光黑亮的毛驢頸上拆下本繫著的一條白布,大手一揚濃墨翻飛,轉眼那白布又被他系回了毛驢頸上,配上小毛驢低低的一聲嘶吼,白布上赫然龍飛鳳舞四個大字——
「日行一卦」。
青年食指豎起,輕輕向上推開壓低的斗笠,露出如巍峨高山拔地而起的高挺鼻樑,鳳眸湛湛,好俊的一張白皮面容。
青年身量頎長,在這簡陋得甚至磕磣的小攤前還有搭配這油光水量的毛驢既不倫不類,又詭異的和諧。
此刻他手上好像搖撥浪鼓似的,簽子在他掌心的簽筒里晃蕩著,一雙湛湛波光的鳳眸直直注視著面前不過總角之年的女孩,彎成了月牙,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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