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物「倘若」了半天也沒「倘若」個所以然,只有愈加起伏劇烈的胸膛和將她禁錮的越握越緊的雙拳。
指骨用力到發白,手背仿佛臥龍般浮起根根刺目的青筋。
「啊……你說那個啊。」江鈴兒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哪回事。
當時小毒物從幻毒中甦醒第一件事便是讓她呆在一旁,說什麼剩下的事交給他就好云云的,她沒聽,倒不是不信他或是有意逞強,全是她抓住火舞一絲破綻賭了一把,所幸賭對了。
倘若沒有她那一掌,小毒物又怎麼能順利將竹笛中的蠱蟲打入火舞心竅內?至於單挑地清一事,就更沒理由怪她了。
若魔教兩大殺手碰了頭,哪還有他們今日在此有閒工夫談論對錯?
不過她向來知道小毒物這傢伙彆扭得很,說幾句好賴話跟要了他命似的,更不用說「謝謝」了,怕這輩子撬開他嘴巴也說不上一回!她心情好,不和他計較。
江鈴兒拍了拍小毒物因盛怒,雖然她不知道是因何盛怒而緊繃的肩,笑得眉眼彎彎:
「不客氣。」
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總之是好長好長的一覺,竟是從未有過的好眠。即便是從前錦衣玉食,躺在像雲端一般的軟床也從未有過的好眠,細聞下空氣中還有淡淡的安神香氣,本遍體鱗傷的身軀此刻沒有一絲傷痕破損,新生的粉肉白生生、滑溜溜的,她自己都忍不住摸了兩把,更是連一絲困頓都沒了,她就像是蓄滿了水的海綿,渾身舒泰,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她又拍了拍小毒物的肩,這回是真心實意的感激:
「謝了。」
說完便要下榻,小毒物堵在面前不要緊,她局氣,不同小屁孩計較!她還急著去看楊大郎縫上魚皮是什麼模樣呢,江鈴兒就像個泥鰍似的正要從小毒物的胳膊下鑽出去,忽而被人攔腰抱起又摔回床上了!
這下江鈴兒真火了,就是泥人也該生氣了!
江鈴兒甚至在厚厚的褥子上彈了一下,扭頭瞪他:「你幹什麼!」
誰知道小毒物居然比她更生氣,欺身而上,單膝抵在她雙腿之間制住她扭動的膝蓋,一手撐在她臉側,另一手狠狠拽住她的手腕,質問她:
「你不是最怕死麼?怎麼當時不怕了?就這麼想死是麼?!」
攥住她的手力氣之大,江鈴兒不由蹙起眉正當要破口大罵時,見咫尺前瞪著她的一雙好像燃燒著一片憤怒黑海的漂亮眸子頓住了,這才確定小毒物是真的生氣了。
而且是很生氣。
可江鈴兒聞言卻是一臉莫名,望著眼前一雙眼,歪著腦袋渾不在意:
「沒關係啊,你會修復我身上的傷不是嗎?」
話落的瞬間,小毒物長睫陡的一顫,好像被燙了一下,鉗住她的手戰慄似的一抖又更緊地握住她。胸腔內好似匯入一股岩漿,燙的他眼眶發熱,墨色的瞳孔里映著江鈴兒俏白的有著健康紅暈又英氣的面容。
「有你在,我怕什麼?不是,你這麼生氣做什麼?」江鈴兒真是奇了怪了,見人沒說話反問他,「那你呢?你就不怕我卷了你的竹笛跑了?要是沒了竹笛你想怎麼對付火舞?」
許是匯入胸腔的那股熱流激得他渾身鼓譟,尤其心門那處怦怦亂跳幾欲躍出胸腔,小毒物被這股莫名的衝動支配著,想也不想便破口而出:
「我賭的從來不是什麼破竹笛,是你。只要你來了我的理智也就回來了,我就不可能會輸!」
話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靜,唯有空氣中一絲絲的安神淡香浮動。
江鈴兒聞言怔在了原地,瞳孔微張著,眨巴一雙杏眼盯著他,似乎被震到了,一時也忘了掙扎。
小毒物:「……」
小毒物說完才好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驀的一頓,觸電似的丟開江鈴兒的手腕,好像也才意識到此刻兩人的姿勢有多親密,頗有些手忙腳亂想下榻,可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了,仍是壓在江鈴兒上方,似乎堵著氣固執地不肯下去,只是側過首故意不去看江鈴兒,只有微微暴露出的耳廓通紅。
好半天沒有等到江鈴兒的回應,小毒物莫名品出一點抗拒的味道,那股在體內流淌的熔漿登時化作了橫衝直撞的怒火,他正要發作起來,忽然嗅到一絲隱蔽的血味兒……
小毒物登時捧起江鈴兒的頭顱,手上的銀針早就被他拋到床底下的了。他一手仍撐在江鈴兒臉側,而另一手探去江鈴兒頸後,指尖穿過如雲的墨發,指腹摩挲著江鈴兒頸後柔軟的皮膚,眉頭籠著陰霾,高挺的鼻子聳了聳,兀自喃喃著:「又滲血了?」
不可能啊。
江鈴兒尷尬地四處躲避,沒一會兒髮絲凌亂如雞窩:
「不是……我沒有……那個我……」
然而不管她逃到哪裡那隻手都如影隨形,小毒物就像逮小雞仔一般拿捏著她頸後肌膚,好像非要找出傷口一樣,也不知這小子鼻子怎麼長得,比狗還靈!許是醫術受到了挑戰,找不到還不罷休的架勢!
江鈴兒終於忍無可忍:「是我那個來了!」
這下輪到小毒物怔住了,指尖僵在她的頸後不動了。
小毒物眸光微動本欲說什麼:「你……」
倏然晴空霹靂一般一道呵斥聲響起:
「不准你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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