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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春花再多受苦楚,在江鈴兒五指扣緊春花心臟的同時,瞬間出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厲聲道:

「你難道還不懂嗎?!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③。命數已定,你不過是徒勞無功,沒用的!」

「什麼命也命也命也的,嘮嘮叨叨煩死了!」

冷不丁被擒住了腕子,江鈴兒在最初的怔愣後很快反應過來,一把將青年推了開來,見人還要婆婆媽媽說些什麼,立馬瞪了過去:

「閉嘴!呆著!」

回頭就是一掌「雷鳴」向毛驢的心臟處打去!

快到青年根本沒反應過來,不,或許說,年輕的道士根本沒想到江鈴兒會對一頭毛驢下死手!

可已來不及了。

年輕的道士瞳孔緊縮,搶將撲上前來,一掌欲打在江鈴兒背上,忽地一頓,長睫一顫,僵在了原地。

只見毛驢緊閉的雙眸一動,睜開了雙眼。

烏湛湛的一雙眼映著青年一雙錯愕的鳳眸,似乎認出了青年,咽喉滾著模糊的低鳴。

江鈴兒忙說:「等會兒別動,還沒大好呢!」

說完才意識到,她居然和這怪道士一樣和這毛驢對話。

她這一掌看似聲勢浩大,實則輕拿輕放,內力如涓流般匯入掌心再傳遞到毛驢的心臟處,早在她掌心甫一貼近這毛驢皮毛時,福至靈心,用水叔傳授她的法子調動周身內力徐徐如水般包裹著它,然後——再狠狠一擊!

停滯的心臟終於開始跳動。

見毛驢恢復了生機,江鈴兒也不由鬆了口氣,緊繃的雙肩鬆懈了下來。

她自小便跟著鏢內兄弟天南海北的行鏢,沒怎麼接觸過毛驢這般溫馴到幾乎沒脾氣的動物,馬的習性卻是再了解不過了。

她也曾見過馬匹正如此刻的這隻毛驢一般,渾身僵直躺在地上不動,心想左右都是坐騎,差不多就那麼回事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

江鈴兒長舒了一口氣,內力迴轉於掌心又收回自丹田,鬆了手。

下一刻毛驢便活蹦亂跳地蹦躂起來,頭顱親昵地朝青年拱去。

「春……」江鈴兒一頓,兀自蹙了蹙眉,低咳了一聲,「毛驢雖毛多皮厚,但都畏冷,北方的冬天不適合它。」

年輕的道士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面前活蹦亂跳的毛驢,看著毛驢一雙烏湛湛的眸子倒影著自己的身影,好半天才恍似如夢初醒:

「我明明卜卦推算過她……」

「活不過這個冬天?」

江鈴兒冷嗤著接過話頭,心中腹誹著,還明明卜卦推算……你明明是個神棍嘛!

不過她終究沒把這句話說出口,只說:「春天馬上就到了哦。」

年輕的道士長睫一顫,有雪粒自他眉心融化,落了下來。

寒風雖仍凜冽如刀,可風中隱隱送來花的清香。

確實,春天要來了。

年輕的道士這才眉間一松,如夢中初醒,緊緊、緊緊地抱緊毛驢的脖頸。

好大一個人了,居然像個孩童似的抱著毛驢不撒手,不會……在哭吧?

思及此江鈴兒惡寒地渾身一抖,她沒有忘記自己此番前來是要幹嘛的,可看著這一人一驢的膩歪勁兒……她決定還是晚點兒再來。

況天色不早了,江鈴兒轉身即走,忽而被身後人叫住了:

「坐。」

江鈴兒腳步一頓,轉過身來,面色不大好看:「……幹嘛?」

「你幫了我大忙,我不收你錢。」年輕的道士一面整理著他的小破攤子,一面終於回過神來,一臉茫然看著江鈴兒,「你不是……來找我占一卦的麼?」

那系在棚子上寫著四字「日行一卦」的白綾還在迎風飄搖呢。

江鈴兒:「……」

江鈴兒本來是來教訓人的,叫這登徒子一雙眼好好用在正道上,可被毛驢的事一打岔,那股子怒氣早消了一大半,又見這臭流氓道士雖古古怪怪的,可望向她的一雙鳳眸姑且算得上誠摯,一個能為一頭毛驢落淚的人不像是會做出那種窺伺旁人下流事的人……

更重要的是——

【你命數已絕,不該久活於人世才是……你究竟是人是鬼?】

這廝那日所言猶言在耳,他是除了小毒物外……唯一一個指出她「命數已絕」的人。

可方才他又神神叨叨斷言這毛驢活不過這個冬天,一副神棍的架勢分明不准……江鈴兒也確實想知道這人到底是不是在裝神弄鬼。

索性坐了下來,手執竹笛毫不客氣地在那案桌上「啪」的一聲拍落:

「行,我就來占一卦。」

那被可笑繃帶圍困的一雙好看的鳳眸彎了彎,下一瞬卻被她手中的竹笛吸引了去:

「好精緻的竹笛……」

江鈴兒搶先一步將竹笛又別回了腰肢上,一角也不讓他看到,指尖不耐煩的點了點案桌:

「跟你沒關係,快點開始吧。」

這廝的視線轉眼又被她的指尖吸引,鳳眸微不可見的眯了眯:

為什麼手上的傷好了呢?你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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