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的某人終於一頓,以幾乎將她按進骨血里的力道傾身環抱住她,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嗓音低沉且啞在她耳邊摩挲呢喃著:
「……我們走吧。」
「你身上怎麼有……」比起禁錮在身上叫人不適的力道,來自小毒物衣衫上隱隱的鐵鏽腥味叫她眉心一顫,「血腥味?」
方才還困頓的睡意登時煙消雲散,江鈴兒連忙從小毒物的懷裡掙扎出來,探身出去,伸手去夠案桌上的燈油,卻被小毒物摁住了手。
「我沒事。」
小毒物驀的一頓,回頭見江鈴兒靜靜地看著他,冷月的光自窗棱灑落,仿佛潑墨似的在江鈴兒身上渡了一層銀光。
頸上繫著一條細細的紅色肩帶,歪歪斜斜的滑落在肩窩,好似雪上紅梅,輕輕一挑就能落下。
她其實一直以來就不喜著衣入睡,自小便是。後來……遭了變故,流離失所,從前的生活都成了奢望,好似一場夢一般,和小毒物流浪的生活多風餐露宿,許多時候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難得到了青石鎮,落了腳。
有了個像樣的家。
當然最重要的是,身邊有了可以信任的人,這個習慣才又撿了回來。
不過因為北方的天氣太冷,象徵性的加了一片衣物遮身。
到了現在,她本就睡姿不好,又因方才在小毒物身上嗅到血腥味兒過於心急,想也不想便揭開被褥探身去夠案桌上的油燈,被褥便順著她的肩頭滑落……
小毒物倏地頓住。
按住她的手瞬間變成抓握,有些疼。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嗓音莫名低啞了許多:
「……都看到了哦。」
小毒物的眼神幾乎頃刻間的變了,他就像潛伏在夜色深處的野獸,驀的亮出利爪,反將江鈴兒撲倒在床榻上,正欲埋首狠狠咬住身下這片唇,忽地被一手狠狠捂住唇,另一手抵在了額上,被迫與身下的人拉開了距離。
江鈴兒兩手抵在兩人中間,像竭澤的魚終於得到小小一片可以喘息的天地,瞪著他:
「別打岔!」
她又揚首來回嗅了嗅小毒物的衣衫,狐疑地盯著他:
「好重的血腥味……你沒騙我?」
小毒物:「……」
見人不答,江鈴兒眯起眼,刻意壓低了嗓音:
「你知道的吧,我最恨欺騙了。」
小毒物長睫一顫,僵住了。
夜色幽深的小巷深處,蓑笠裂成兩半,落在地上。
他一腳將少年的臉狠狠踩進雪地里,一點一點碾著,居高臨下盯著他,一字一句:
【你什麼東西,也配叫我師兄?】
少年劇烈喘息著,嘴角湧出大量的血,卻還能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師父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你和那江氏孤女郎情妾意,連、連長生訣都拋之腦後,幾次不顧體內蠱蟲發作的威脅……你說師父他老人家會怎麼做?】
小毒物微微泛白的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扣住江鈴兒腰肢的手,驀的收緊,嵌進江鈴兒柔軟的腰間細肉里。
【就憑你……也敢威脅我?】
他眼底浮現一層駭人的紅霧,在夜深人靜,無人瞧見的角落,抓住少年的頭顱一下一下往牆上撞。
不知撞了多少次,直到少年的血珠
濺到了他的一角衣袍上,想起還有人在等他回家,頓住,少年從他手裡脫力地倒在雪地里。
小毒物撿起落雪在那被鮮血髒污的一角衣袍上狠狠揉擦,直到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痕跡才罷手回家。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氣若遊絲的低喃:
【那……那江氏孤女還不知……師兄在騙她吧?】
小毒物登時僵住,天寒地凍里,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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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血腥味兒哪兒來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這麼晚回來?還有……」江鈴兒本抵在他額上的手狠狠推了他一把,「你捏疼我了!」
小毒物恍如夢初醒,掐住她腰肢的手一松,江鈴兒便如泥鰍一般從他身下滑走,連帶著被褥將自己裹得緊緊的,盯著他,雙眉緊蹙:
「喂,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怪怪的?」
按以往,江鈴兒從來不會盤問小毒物,她心大的很,從不愛做這事兒,只是因為小毒物今夜太反常了。
一室昏暗,兼又月光暗淡,江鈴兒並未能瞧見小毒物臉上的神情,想了想,還是得將燭火點亮,這次小毒物並未再攔她。
豆大的暖黃色的燭光亮起,映出小毒物一張好似蒼山負雪般,有些蒼白的昳麗非凡的俊容。
小毒物喪著頭,半晌才有些悶悶地說:「我……救了個人,許是那個時候沾上的吧。」
他簡要的將吳三如何被蛇咬,他又如何用蠱蟲吸食他身上的毒素保住了他一雙腿說了一遍,其中省去了「眼鏡王蛇」的事,只說被一條罕見的毒蛇咬了。
江鈴兒聽了半天,聽笑了:「這不是好事嘛,你支支吾吾半天幹嘛?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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