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下裴玄一直靜靜地旁觀場上的動靜,神色未見波動,哪怕趙逍的鷹爪手已然扼住江鈴兒的咽喉——
他幽邃的鳳眸微微一眯,繼而眉梢一動,嘴角牽出一抹極輕的笑弧。
但見趙逍的白鷹爪已然襲上少年的脖頸,卻好像針扎了一般縮回了手!連連後退數步!
他看著自己震顫不止的右手,臉色差到極點。緩緩收緊手,抬眸盯著少年,第一次正色盯著少年。嘴角咧出一抹冷笑:
「小瞧你了。」
少年即是江鈴兒,揉了揉手腕:「我……」才吐出一字,驀地一頓,手抵在唇上低咳了兩聲,嗓音陡得低沉了些,簡短道,「我勸總鏢頭還是不要輕敵為好。」
全場近乎半數人莫名所以,不明白這位年輕的總鏢頭一直以來出手果決狠辣,這次怎麼放了個啞炮,還當以為難得心軟,見這位小兄弟年輕尚小,放了一馬。
只有少數功夫高深的人看出點門道。
「這少年看著莽撞、瘦弱,倒是一點不怵趙逍的攻勢,臨危不懼,甚至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審時度勢,借力打力……」高陽捋了捋細須,落下評論,「有點意思。」
坐在高陽身側的紀雲舒指尖把玩著金色飛鏢沒有說話,幽暗的桃花眸在場上少年相較於尋常男子更加纖細瘦高的身形上掃了一圈,遠山般的長眉幾不可見的輕擰了一下,藏在密匝長睫下的雙眸更顯陰翳晦暗。
「這胡人小子這一手……」武道下烏泱泱的人群中,馬三爺抬起胳膊肘撞了撞身旁陸爺的胳膊,「怎麼有點你家『千佛點穴手』的意思?」
「是啊。」陸爺二丈摸不著頭腦,眉頭攏起一座高山,「在白鷹爪襲來時,他不僅不躲,甚至任由死穴袒露在對方面前,另一手借勢點了對方的麻穴,不僅解了自己的困,反叫趙逍這廝受累,一石二鳥,好聰明的小子!」
陸爺陸清元眯了眯眼,接著道:「這手法確有幾分我千佛手的影子……莫說這手法,我怎麼瞧著這身形也有些熟悉?」
「哎呀!」馬三爺狠狠一拍腦門,「你不說爺爺我還不覺得,你這麼一說……你這麼一說……」
馬三爺胳膊肘狠狠擊了下陸爺的:「我也覺著有點眼熟了!」
「唉你個大老粗下手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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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聞康見沒有發生意料中發生的事,緩緩坐了回去。
「小藻,別怕。」
他拍了拍身側女兒的手,卻見袁藻的視線緊盯著場中那位番邦少年不放,笑了:
「怎麼,看上那個少年了?」袁聞康說著一頓,低聲道,「爹不會逼你做任何事。如果你不願意嫁……」
「爹,我願意的。」
袁藻淡淡打斷了袁聞康的話,收回眼神,垂眸盯著自己雙手絞著的一角衣袂,不再說話。
袁聞康見狀長嘆一口氣,也不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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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場上。
趙逍耳聞場下窸窸窣窣議論的聲響,俊容雖然帶笑,雙目卻冷得可怕:
「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江鈴兒冷嗤一聲:
「正合我意。」
話落,兩人同時襲向對方,不過半炷香內過了百十來招,一時竟難分上下。
場下陣陣叫好,不少人開始為這個胡人少年吶喊助威。
畢竟少年心性,其中當以小凌霄七子的嗓音最為矚目。
甘子實扯著嗓門,簡直恨不得上台助陣:「好!打得好!當心左側!打得好!!!」
即便最穩重的凌霄大弟子溫承安也不由暗自為胡人少年捏拳鼓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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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過去,這胡人少年在趙逍強勢的攻擊下不僅沒有挫敗,不見頹勢,反而越挫越勇。
這看似瘦弱的番邦小子遠比想像中棘手。
不少人已在交耳談論,這胡人少年是何來頭,雖然是胡人服飾,但一招一式都源自中原武道路數,師承何人?怎從未聽過這號人物?
見久攻不下,趙逍也漸漸焦躁起來,下手更加陰詭狠辣。
「敢問小兄弟既然有膽上台,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江鈴兒一拳擊退趙逍的近身:
「與你無關。」
拳風驟起,黑紗隨之掀起又落下,秀氣的俏白的側顏一晃而過又隱匿於黑紗之下。
趙逍微微一怔後,出手更勢如疾風!原以為是擊向右側,江鈴兒側首避過,不想趙逍勢頭一轉,一把抓住了她的帷帽便要掀開!
江鈴兒一驚,咬牙運周身內力於掌心勃發,小小一頂帷帽在兩人手中四分五裂!
全場譁然!
裴玄於場下一瞬不瞬瞧著,瞧見這一招,驀地笑了。
兩人沙場演練般的比試,直到今日天方破曉、直到他手中的樹枝迸裂才停止。
裴玄有些意外,沒想到江鈴兒只看過一遍就依樣打樣復刻下他昨夜的招數……看來也不是朽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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