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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出生后, 向芋有那么一点郁闷。
每天看见靳浮白在眼前晃,她就更加不开心。
不开心的原因很简单。
靳嘉澍这个小朋友好看是好看,可他简直和靳浮白长得一模一样。
刚出生时皱皱巴巴也看不太出来, 隔天, 这个粉团子就展露了他的真实面目。
靳嘉澍还是个很规律的小朋友。
他如果哭,很快能找到原因,饿了或者想上厕所, 或者哪里不舒服。
他只是用哭声在用他们沟通。
其他时候, 他很安静也很乖。
真的连性格都像靳浮白。
向芋很是忿忿, 几次咬着靳浮白的脖子或者手臂:“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宝贝, 怎么和我一点都不像的?长相也就算了, 连性格都不像我?”
靳浮白安慰她,也许长大后性格就像你了呢?
向芋更崩溃了。
长大了性格才来像她?那可完了, 她是咸鱼啊,是沉迷手机小游戏的咸鱼啊!
男孩子果然还是应该像靳浮白才更好吧?
可要是完全像他, 向芋又很不甘心。
反正为了这个事儿,有那么几天,靳浮白脖子和手腕总是顶着牙印的。
被咬的人丝毫不恼, 有时候向芋忘了,靳浮白还主动把手腕往她眼前一伸:“今天不给戴点什么首饰了?”
向芋毫不犹豫地啃上一口,说是向氏名表。
他若是不躲,她就干脆地连着啃两口。
靳浮白那双深情眼里就噙满笑意,故意逗她:“今儿戴两块表啊?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不怕我出门被哪个小护士给看上了?”
向芋故意做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家里有老虎, 我看谁敢盯。”
可能真的“一孕傻三年”, 自己挖坑把自己给说进去了, 说自己是母老虎。
这种时候, 靳浮白都不说话, 偏头轻笑,被抓住又是一顿咬。
靳浮白其实还挺享受这种方式。
毕竟她和唐予池闹,或者和李侈、骆阳玩笑时,随手拎起什么都能当武器。
但咬人这个法子,只针对他。
也算是一种,独特的“偏爱”吧。
不止生气和打闹,床笫情绪到达顶峰时,向芋也喜欢咬他,以此抵挡她隐忍不住的呼声。
有时候靳浮白会觉得,向芋上辈子可能是个小吸血鬼。
但“吸血鬼”转世也有脆弱的时候,生产完这两天,哪怕她精神看起来不错,其实也还是虚弱的。
咬他时留下的牙印,都比以往轻很多。
为了以防意外,靳浮白和医生商量后,决定让向芋在医院多住几天。
向芋身体还在恢复中,老教授来嘱咐过,让她不要长时间玩手机,说是很毁眼睛。
手机里占了大半块屏幕的各种小游戏,向芋也只能含泪挥别。
正逢冬季,北方院落里都是枯木,风萧萧,还常有霾色。没办法去医院的院子里溜达。
所以有时候小靳嘉澍睡着了,靳浮白会给她读一些书籍,给她解闷儿。
向芋自己不喜欢看书,但靳浮白无论读什么,以他的声音,读出来都很好听。
她就说,上学时候语文老师要是有你这把嗓子,我成绩还能再高一点。
靳浮白翻动书页,笑着说,还是别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笨,觉得我朽木不可雕?老师再好也教不了我?”向芋眼波一横,连连发问。
“让你遇见个那样的老师,再发展出一段师生恋,那还有我什么事儿?”
向芋笑起来,问他,每天读书给她,是不是怕她知道的少,当不好妈妈。
他说不是,是因为怕自己当不好爸爸。
初为人父人母,说不紧张是假的。
可向芋却很是温柔地说过,“原来孩子,真的是爱情的结晶呢。”
病房里有股淡淡的甜香,不知道是婴儿沐浴露还是宝宝霜的味道。
靳浮白手机响了几下,是李侈说想把酒店旁边的店面兑下来,开个重庆火锅店。
他先给李侈回了信息,然后同向芋说起这件事。
听见“重庆火锅”这四个字。
向芋脑子里浮现无数弹幕:
小郡肝,鸭肠,黄喉,毛肚,猪脑,牛肉......
她一阵点头,说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之后吃得太清淡营养,总想吃点辣的,让李侈开吧,以后好去蹭饭。
可是有时候食欲一来,很难抵挡。
向芋咽了咽口水,神色怏怏地同靳浮白说:“完了,我现在就想吃。”
这种餐食,医生是不让的。
刚生产过,吃辛辣很容易影响恢复,对身体不好。
靳浮白也不可能同意。
可他真是看不得向芋垂着眉眼的失望样儿。
晚上,靳浮白买了一份自热小火锅回来。
煮好后,用清水涮了半天,在向芋的指挥下,挑最大的一块毛肚夹给她。
他说:“只吃一块解解馋,问题应该不大。”
向芋眉眼带笑,咽下毛肚,激动得口齿不清:“我感觉我的灵魂都得到了救赎!”
一大盒自热火锅她只吃了一块,剩下的,依向芋这种小抠门的性格,丢掉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她和靳浮白说,你吃了吧,我不会馋的,真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靳浮白吃到第二块,向芋已经扑过去,用吻迷惑他,叼走了他嘴里的牛肉。
在靳浮白眯缝着眼睛看过来时,这位新上任的妈妈有着孩童般的幼稚。
她高举双手:“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当然,这句话是在她把牛肉完全咽下去之后,才说的。
靳浮白盯她将近半分钟,最后无奈地哄人:“等你恢复好了,想吃多少吃多少,这段时间再辛苦一下?”
向芋反正是吃过牛肉了,卖乖,点头点得可顺溜了:“好的好的,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的。”
她这个样子,眉眼含笑,看上去很幸福。
靳浮白却是忽然想起,生产过程中向芋的样子。
她那时耗光了体力,满额汗水眉心紧蹙,却又眼睛很亮地说:“靳浮白,你说我会不会生完孩子就死了。”
“不会,别乱想。”
“那你说你爱我,不许停。”
那时她发丝浸了汗水,粘在脸颊和脖颈上。
靳浮白看着她,说了不知道几百次“我爱你”,最后靳嘉澍小朋友终于肯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向芋也虚弱地回应靳浮白,我也爱你啊。
靳嘉澍扯着嗓子大哭,却像在说,他也爱他们。
那一刻产房里的味道一定不好闻,血腥混合了消毒液。
可是后来靳浮白把早准备好的干柠檬和橙片给她闻,向芋却摇摇头,说她好像闻到一点沉香,就像他以前抽的烟味。
那几个小时,是靳浮白此生最揪心的时刻。
他的爱人都被汗水浸透,眉心轻轻蹙着,疲惫,却又那么坚强。
千禧年时有一首老歌,Jawww.loushuwu.cce》。
“I've got all the time in the world,
Don't www.loushuwu.cce of that。 ”
他只唱了这一句清晰歌词,后面也许是不记得了,换成了轻哼调子。
向芋睡意袭来,声音也跟着减弱,小声地问:“你是不是不记得歌词了......”
其实靳浮白记得。
只不过他唱的那句,唱完之后,想到歌词的翻译——
“在这世上我拥有一生的时间,
你不想占有一席之地吗?”
总觉得不太准确,不适合他。
于他来说,在这世界上,他拥有向芋,才是真正地拥有了一生。
向芋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向父向母回国那几天,帮忙照看小靳嘉澍,她和靳浮白才稍稍有些属于自己的空间。
那时候靳嘉澍小朋友已经满百天,向芋怀孕以来一直严格控制饮食,终于决定去吃一次她心心念念的关东煮。
靳浮白说:“不去吃火锅?关东煮就行?”
“算了,还在喂母乳的,去吃川锅又不能放肆吃,感觉好委屈自己。”
她笑一笑,“就吃便利店的关东煮吧,买三串就行。”
早春的风还有些凉,出了门靳浮白拉着向芋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他们慢慢走过整条秀椿街,就像她怀孕时那样。
便利店在路的尽头,向芋端着一杯关东煮站在门口,出来时靳浮白说忘了买一样东西,让她等一下。
隔着玻璃窗,她看见靳浮白的身影隐没在货架间。
他会有什么需要买的?
剃须泡沫吗?难道是家里的牙膏快用没了?
本来还在想着这些,忽然有穿校服的学生从便利店里走出来,像一阵喧嚣的风,热热闹闹从向芋面前刮过,吸引了她片刻视线。
等她再去看靳浮白,他已经结过账走到门边了。
回去路上,向芋问他:“你买了什么?”
靳浮白说:“日用品。”
总觉得他这个语气,怪暧昧的。
她伸手去他大衣兜里摸,摸到两个方形的金属小盒,瞬间感知到是什么东西。
果然是...日...用品啊。
向芋没把手拿出来,在他的大衣兜里,顺势掐了靳浮白:“你怎么这么色呢?还买了两盒?”
她下手太狠,隔着大衣都把人掐得闷哼一声,倒是也没把人掐得正经些。
靳浮白还垂眸问她,一盒水果味的,一盒超薄的,你喜欢哪个?
向芋继续掐他,不过后半程路,这人倒是沉默了不少。
她问他,想什么呢。
靳浮白笑着:“这不是想晚上做点特别的,得祈祷你儿子晚上消停点。”
-
靳嘉澍小朋友幼儿园时,因为打架,被请了家长。
请家长那天,公司刚好有些忙,向芋接到老师电话,说靳嘉澍在幼儿园打架了,请她过去一趟。
向芋风风火火去找了周烈,说工作晚点做完发给她,她要去一趟幼儿园。
到了幼儿园,向芋进到老师办公室,一眼看见小靳嘉澍站在窗边,正对着老师办公桌。
下午的阳光洒落进来,小靳嘉澍身上那股淡定劲儿,和靳浮白如出一辙。
但到底是4岁多的小男孩,听到门响也会好奇回眸,虽然只有一瞬。
当小靳嘉澍看清进来的人是向芋时,眉心深深蹙起,情绪也有了起伏。
向芋当然心疼儿子,把手搭在小朋友头顶,拍了一下,以示安慰。
她在无声地传递,无论你做得对或者不对,妈妈来了,妈妈和你一起面对。
然后才礼貌地笑着,同老师问好。
小靳嘉澍却突然激动起来。
他企图用他小小的身板把妈妈挡在身后,绷着脸,和老师说:“老师,是我打了人,您不要批评我妈妈,做错事的是我。”
这举动惊得老师都怔了一瞬,还没等开口说什么,小靳嘉澍先哭了:“老师,您不要说我妈妈,我妈妈生我很辛苦,我错了,我不该打人。”
向芋赶紧帮他擦了眼泪,但一时不知道靳嘉澍到底为什么打人。
她不能把孩子抱起来哄,怕无意中纵容了他的恶行。
小靳嘉澍是坚强的小朋友,哭了几声,死死咬住嘴,自己忍住了。
幼儿园老师说,下午户外活动课,最后十分钟是自由活动时间,本来靳嘉澍是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另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家长还算明事理,来了之后只说小朋友之间的矛盾不要紧,接走了暴哭的孩子。
但靳嘉澍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也不告诉老师打人的原因。
老师实在没办法,才请了向芋来。
向芋蹲在靳嘉澍面前,表情严肃:“靳嘉澍,你必须告诉妈妈,你打人的原因是什么。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但你解决事情的方式不对,你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妈妈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做。”
小靳嘉澍不笑的时候,几乎就是靳浮白。
但也许是因为年纪小,他的眼廓显得比靳浮白更圆柔一些。
小朋友脸绷得很紧,拳头死死握着,半晌,才极其不情愿地说:“林小豪问我,如果我爸爸和妈妈掉水里,我救谁。”
他稚嫩的声音又染了些哭腔,但很快忍住,“我谁都救不了,我的游泳很差,自己游还会呛水。我不希望他说我爸爸妈妈掉水里,你们不会掉水里的。”
向芋眼眶跟着一红,揉着他的头发告诉他,嘉澍,不是别人说一说,爸爸妈妈就会掉进水里的,如果你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就告诉他你不喜欢他这样说,不要动手打人,打人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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