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言頗為自矜:「不用,我自己能……」
話音未落,他翻身的動作尷尬一頓,封長念心有戚戚地挑了挑眉,老實地將他的肩膀和膝下一抄,把人從被窩裡端了出來。
「沒事兒,不用那麼緊張。」封長念假模假式地正經,「一會兒擦地就行了。」
靖安言:「……」
在此道上,他真的覺得,封長念這混蛋玩意兒比自己懂得多,什麼讓自己教他,無非就是耍無賴的厚臉皮。
第二天日上三竿,圍著吃中午飯的三個人才見到了姍姍來遲的封長念和靖安言。
夷月揪著饅頭皮,訝異道:「哇,你們不餓嗎?昨天晚上夜宵也不吃,今天早上早飯也不吃,真不餓啊?」
靖安言正在下樓梯,聞言險些沒滾下去,又被封長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夷月眨眨眼:「怎麼啦?乾爹,你怎麼連下個樓都能摔。」
靖宓和秋長若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裡看懂了一些不可言說的笑意。
「咳咳,吃飯吃飯,阿月,你乾爹有你封哥關心呢,他能讓你乾爹委屈著?」秋長若夾了一筷子菜添進夷月的碗裡,手腕一轉拎了拎領口,「這南疆冬天也挺冷的哈。」
夷月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冷嗎?秋姐姐,我覺得大堂里挺暖和的呀。」
另一邊封長念已經看懂了秋長若的暗示,連忙伸手給靖安言領口扶正了,蓋住了一個曖昧痕跡。
靖安言無話可說,只能在封長念腳上重重一碾。
「安言,快坐,再不吃飯都涼了。」靖宓輕輕地放下筷子,旋即起身沖封長念走去,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太后微笑,「封大人,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封長念剛坐下,聞言悚然一驚,背後刷地冒了一層涼意,連忙站起來。
靖安言也站起來:「姐……」
靖宓用眼神止住了靖安言要插話的動作:「你坐著吃飯。」
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上去,靖安言滿頭霧水地坐下:「……這是怎麼了?」
秋長若漫不經心地撕饅頭:「沒大事,放心吧。」
靖安言疑惑地望著她。
秋長若想了想,委婉道:「我成婚之前,裴子澈來我家提親時,我爹我娘也是這樣的。」
靖安言:「……」
「哀家想聽封大人一句實話。」
「我……臣,不敢欺瞞太后娘娘。」
門一關,靖宓端端正正斂裙坐下,笑得愈發標準:「別緊張,我是想問問你,今後的打算。」
「臣……」
「哀家之前請你拉靖安言一把,這幾日輾轉反側,覺得對於你來說,還是不大妥當。這終歸只是哀家一個人的私心,不是你的責任。」
「於國,你是新任吏部尚書,本是替陛下傳旨,陰差陽錯再入南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京?」靖宓語氣遠比她的笑容要冰冷,「於私,西域剛剛安定,你妹妹封玦才襲侯爵位,之前陛下同我提過一句,等你從荊平回京,怕是要馬不停蹄去一趟西域,你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封長念的手一點一點攥了起來。
「封大人,無論安言對你是什麼態度,哀家只想提醒你,你身上有責任,沒那麼多時間和力氣耗在南疆,這不是你的責任,陛下也不打算將這件事劃成你的責任。」
「南疆這邊,軍事有南軍都督府,政事有荊平布政三司,」靖宓定定地看著他,「若聖旨來到,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呢?」
封長念沉默了。
他想知道這是不是靖安言的意思,這人從來都把自己往外推,無論何時,之前就算在神寂嶺里表明心跡,靖安言還是跟了一句,但我還是希望你離開。
離開、離開、離開。
不能離開。
封長念攥緊的拳倏然鬆了,他一撩衣袍,猛地跪下,雙膝落地咚地一聲。
「太后娘娘,若真的有聖旨來,恕臣不能從命,怕要抗旨。」
靖宓收了笑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是,誠如太后所言,樁樁件件,都是臣的責任。」封長念雙手交疊於身前,端的是丰神俊朗,君子無雙,「但靖安言,同樣是臣的責任。」
「臣自幼長於綏西侯府,從小便知為國收復失地便是臣與生俱來的使命,並不囿於東西南北,天下之大,臣在成為文臣前,先是一名將軍。」
「西域波浪剛平,堂妹封玦論威望論手腕論計謀論膽識都足夠應對,再加之沙宛最大的威脅在於與南疆勾結,不從根上除其病灶,梁寧安穩終不過曇花一現。」
「我願留在南疆,於國,願成南軍都督府陳昭將軍一前鋒,收復失地,萬世一統,於私……」封長念頓了頓,「臣不敢妄言,但之前小師叔處境太后您是明白的,先帝將他當必身殞的死士,然形勢有變,我想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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