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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 封長念更不可能放靖安言一個人獨去。

靖安言也想通了這一關節,拉著他的力道鬆懈下去。

封長念不知道他從夷靡殊那裡得到了什麼讖語,怎麼阻攔都顯得愈發不對勁,還不如順勢而為,真到萬一時,哪怕是死,只要他鐵了心,多少手段都能將封長念平平安安地護送出去。

靖安言反手一掏, 將一顆小藥丸平放在掌心:「沒有的事,環谷山中毒物眾多,不管『種子』在不在上面,起碼也別讓自己身體受到損害。」

他回頭沉甸甸地看了一眼仿若蛇頭高拱的南疆王宮,蛇眼的地方黑漆漆一片,等到夜深人靜時,這裡總會亮起一點星芒,那是勒烏圖的寢屋。

他就在這裡,仿佛逡巡著自己的領地,警惕十足又高高在上。

靖安言收了目光,手中一空,藥丸被封長念不疑有他地吞進腹中,只留下掌心一抹殘香。

晨光熹微。

陽光同時映照半山腰的兩個人與熟睡中的勒烏圖,南疆王幾乎是立刻就清醒過來,他穿著垂至腳踝的長衫,機警地摸到窗邊。

炊煙裊裊,一切如舊。南疆的今天與以往的任何一個昨天都沒有絲毫區別。

但他還是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喚來內侍,問道:「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內侍恭謹地垂著頭:「王上,小人沒有感覺到什麼。」

「火.藥味,硝煙味,自北方刮來的一場風,帶著那邊凜冽的空氣。」勒烏圖這麼說著,唇角卻露出個笑容,「本王讓你安排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葉梵緹呢?」

「都已準備好,南疆全部子民二十萬,已在神寂嶺附近集結。」內侍頓了頓,「至於葉梵緹……」

勒烏圖斜睨了他一眼:「怎麼?靖安言煉蠱的法子,難道還能有差錯?」

內侍驚落了一身的汗:「是,沒有。靖先生的法子很有效,只是葉梵緹他……自主意識強烈,並未完全聽從人令,還需再調.教一二。」

勒烏圖嗤笑一聲:「一個死人,還妄想著翻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花來,他敢把他弟弟往自己那條路上引,本王就敢讓他們都有著一樣的結局。」

「只不過,」他頓了頓,扣在窗邊的手指漸漸縮緊了,「葉梵緹也算是本王一手帶大的,既然如此,臨死前為我做一些事情,也算他死得其所了。」

「同樣的,當年走投無路的靖安言是本王給了他一條路。既然如此,臨死前他也為我做一些事情,也算是……報答本王了。」

靖安言連打了三個噴嚏。

封長念丟開手中的東西,那雙因為一路撥開樹叢和枯枝而傷痕累累的手率先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可是冷了?」

「我不冷,」靖安言把披風給人推回去,「沒事,可能寒風吹了一下有些癢,不必管我。」

「要不晚上再繼續吧。」封長念看了眼漫無邊際的山峰,心有戚戚道,「這麼找不一定要到什麼時候,你身體也吃不消。」

靖安言擺擺手:「吃得消。時間緊迫,不用說大魏那邊,你以為勒烏圖能等我到什麼時候?」

「但這麼一大座山……」封長念沉吟了一下,「……我們是不是還缺了些線索。你先坐。」

靖安言不明所以,被封長念找了塊乾淨石頭,按著坐下。

「蛇口吞日,」封長念扯出隨身帶著的那張畫,鋪在地面招呼靖安言過來瞧,「太陽在正上方,如果這條蛇代表了南疆王宮,那麼蛇口正對著的方向是哪裡。」

靖安言剛想說不就是這座山麼,但看見封長念的目光,一瞬間又將這句廢話吞了回去。

不對,不是這個意思。

靖安言猛地站起,寒風獵獵,透過交錯的枝椏,隱隱約約能看到王宮的頂部,再往下些是它的那雙眼,再往下則是微微張開的蛇口。

封長念的嗓音不疾不徐:「如果如畫中所示,蛇信上吐,直逼太陽,那麼它的方位應該在……」

「偏下,」靖安言眼神一亮,「東北角。」

他快速拾起石頭上的衣袍,拍了拍灰塵遞給封長念,拉著他急匆匆往東北方向跑去。

他們走得極快,腳步聲踩在山林中混合著山風一同沙沙作響,將一道跟在身後的腳步聲完美隱藏。

或許不僅是因為山風,更是因為跟著他們的那個人,並沒有活人的氣息。

不祥的預兆漸漸籠罩在環谷山,又蔓延至南疆全境,一隻手從南疆地圖上抬起,印刻著帝王年輕的眼睛。

「諸位愛卿,今日早朝改在此處,是因為朕,要向眾愛卿宣布一件大事。」宋暉撿起小棍,在南疆處畫了個圈,「南疆本為我朝疆土,百年前因為蠱術興旺而被賊寇窺伺,入我疆土、竊我蠱術、自立為王。」

「先有南疆賊寇占我疆土,後有賊人濫用蠱術擾我南部太平,大魏苦南疆蠱術之患久矣。」小棍被按動機關,剎那間,頭部刺出一把鋒利的小刀,被宋暉狠狠插.進地圖,「昭、文、明帝三朝久久鋪墊,終至如今,時機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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